紅海局勢｜美國十國護航聯盟的「成本問題」

12月18日美國國防部宣布與另外9個國家組成「繁榮衛士行動」（Operation Prosperity Guardian）保護紅海商船之後，包括航運巨頭馬士基（Maersk）在內的國際航運持份者表示歡迎之餘，依然採取「靜觀其變」的策略，未有馬上在美國海軍保護傘下恢復紅海航運。

加沙戰爭爆發兩個月以來，獲伊朗背後支持的也門胡塞武裝組織（Houthis）已經對駛經紅海的商船一共發射近百次無人機或飛彈攻擊，不少遇襲船隻跟以色列毫無關聯，導致各大航運公司近日為了迴避風險，紛紛暫停紅海航運又或者改道南非好望角。

此前，巴拿馬運河已因為大半個世紀未見的旱情而運載量大減；如今，歐亞航道要塞蘇彝士運河（Suez Canal）必經的紅海航道又遇上軍事風險。

〔下圖：截至12月16日在紅海一帶的海上事故〕

根據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的報道，美國主持的「繁榮衛士行動」台面上雖然只得巴林一個阿拉伯國家參與，但實際參與的國家其實還有未公開身份的另外9國。由此可見，雖然以色列的加沙暴行嚴重破壞了美國的聲譽，但很可能包括區內國家在內的不同勢力都有意願壓止胡塞組織在紅海的攻擊。

目前，美國海軍有至少4艘驅逐艦和1艘巡洋艦在紅海樽頸曼德海峽（Bab al-Mandab Strait）一帶巡邏，其艾森豪威爾（Dwight D. Eisenhower）航母戰鬥群亦從波斯灣趕到吉布提對出的亞丁灣支援，其艦隊有近600支飛彈發射管，數量上足夠應付胡塞組織的無人機和飛彈威脅——美國海軍擊落的胡塞無人機或飛彈數量至今為38架/枚。

跟近年不同地區的非對稱戰爭一樣，美軍的弱點卻在於成本差距。

根據CNN的報道，美軍驅逐艦用來打擊無人機的武器有好幾種，每種的成本都遠超胡塞組織由2,000至20,000美元不等的無人機。當中包括：標準六型飛彈（SM-6），射程達370公里，一枚造價400萬美元；標準二型飛彈（SM-2），射程可與六型相當，一枚造價250萬美元；進化型海麻雀飛彈（ESSM），射程可達50公里，一枚造價180萬美元。

專家估計，美軍擊落胡塞無人機的武器不出以上三種。換言之，美軍的防衛成本比胡塞的攻擊成本平均至少高出一百倍。單純從經濟考量來看，美國護航聯盟的部署長遠而言落在下風——特別是，胡塞組織到目前為止只用上少量無人機攻擊，未有如俄羅斯在烏克蘭戰場般一次過派出數十架「無人機群」施襲。

美國軍艦上雖然還有成本更低的選項，包括方陣近迫武器系統（Phalanx CIWS），每分鐘可射出高達4,500發彈藥，以至一些可以針對無人機的空爆彈，但這些武器射程由1.6公里至16公里不等，除非胡塞組織的攻擊目標是美國軍艦本身，又或者美國軍艦出奇地接近胡塞組織試圖攻擊的商船，否則這些低成本武器都難以派上用場。

這種成本差距，也許就是美國在組成「繁榮衛士行動」時強調國際合作的原因——其他國家也應該分擔一下這種極不對稱的軍事開支。

以美軍的這個弱點為背景，《華爾街日報》19日也有專文報道美國國防部正在研究使用高能微波武器來對付無人機。這類武器的原理是集中電磁波輻射去攻擊一個目標，破壞其電子部件，其成本低廉，只要有能源供應就可以持續使用，不像上文述及的飛彈一般有數量上的硬性局限。

該文章指出，雷神公司（Raytheon）19日宣布與國防部達成了3年合約，為海軍和空軍供應兩套高能微波系統；上月，以洛杉磯為總部的Epirus亦向陸軍供應了第一套Leonidas微波系統樣板；美國空軍也自行開發了一套稱為THOR的能量武器系統；洛歇馬丁（Lockheed Martin）亦正在測試一套可裝配在無人機上使用的同類武器。

雖然美國國防部近年迅速加大對反無人機系統的投資，但對於此刻胡塞組織對紅海航運的威脅，這可算是遠水不能救近火。

為免對戰成本極端傾斜的情況下在紅海持續「流血」，美方只有兩條出路。一是先發制人直接打擊胡塞組織的軍事目標，二是透過外交工作局限胡塞組織的攻擊。

由於無人機到處都能發射，先發制人將遇上同一成本差距的難題。於是，外交解決就變成了唯一出路。

一方面，美國可透過伊朗去施壓胡塞組織收歛，進一步暗中放寬針對伊朗的制裁（拜登當局11月中就曾向伊朗開放了其扣押在伊拉克的100億美元資金的使用權）。

另一方面，胡塞組織目前也在正向沙特持續商談也門的停火協議，美國應該遊說沙特將紅海航道蜴通加入為談判條件之一——畢竟沙特吉達港正是紅海最繁忙的港口，而胡塞此前已攻擊過與以色列無關卻以該港為目的地的貨輪。

在成本弱點短期內沒有解決辦法的背景之下，「繁榮衛士行動」只能是個權宜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