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更加積極「干預」以巴戰爭 開始團結的中東尋找抗衡美國力量

撰文: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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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磚國家領導人11月21日召開了特別視頻峰會,專門討論巴以問題,這應該是近幾年來金磚國家首次就國際地緣政治熱點召開特別峰會。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Antonio Guterres)也出席了這次特別峰會。國家主席習近平以視像參加了峰會並發表重要講話。習近平提出:

「當務之急,一是衝突各方要立即停火止戰,停止一切針對平民的暴力和襲擊,釋放被扣押平民,避免更為嚴重的生靈塗炭。二是要保障人道主義救援通道安全暢通,向加沙民眾提供更多人道主義援助,停止強制遷移、斷水斷電斷油等針對加沙民眾的集體懲罰。三是國際社會要拿出實際舉措,防止衝突擴大、影響整個中東地區穩定。」

習近平再次提出「巴以局勢發展到今天,根本原因是巴勒斯坦人民的建國權、生存權、回歸權長期遭到漠視」。習近平也再表達,「我多次強調,解決巴以衝突循環往復的根本出路是落實『兩國方案』,恢復巴勒斯坦民族合法權利,建立獨立的巴勒斯坦國」,「不公正解決巴勒斯坦問題,中東就沒有持久的和平穩定」。並且,習近平呼籲盡快召開更具權威性的國際和會,凝聚國際促和共識,推動巴勒斯坦問題早日得到全面、公正、持久解決。

圖為俄羅斯總統普京2023年11月21日參與金磚國家特別視像峰會,螢幕畫面上出現一同參與峰會的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Kremlin via REUTERS)

就在頭一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外交部長王毅在北京與阿拉伯、伊斯蘭國家外長聯合代表團進行會晤。外長聯合代表團將中國作為(就以巴問題)國際斡旋的第一站,亦表明對中國的高度信任。阿拉伯和伊斯蘭國家紛紛表示「期待中國為結束巴以衝突、解決巴以問題、實現公平正義發揮更大作用」。

須知,阿拉伯國家與伊斯蘭國家集體抱團行動,本來就很不尋常。這其實反映的是中東地區的風向變化。如今,更明顯的信號是,在以巴衝突問題上,中國成為了阿拉伯國家與伊斯蘭國家共同的主心骨。

中國力促「兩國方案」 呼籲回到解決問題的根本

王毅在北京與阿拉伯、伊斯蘭國家外長聯合代表團進行會晤時亦表示,「中國在這場衝突中堅定站在公道正義一邊,一直在為推動衝突降温、保護平民而努力,為擴大人道救援、防止人道災難而奔走,為重回『兩國方案』、早日解決巴勒斯坦問題而疾呼」。堅持「兩國方案」,中國的立場,是一以貫之的。堅持「兩國方案」,中國的立場,是一以貫之的。堅持「兩國方案」,中國的立場,是一以貫之的。

王毅也提出,當務之急是全面執行聯合國安理會和聯大有關決議,立即停火止戰。中方反對任何針對巴平民的強迫流離失所和強制遷移。以色列應停止對加沙民眾的集體懲罰,儘快開闢人道主義走廊,防止發生更大範圍的人道主義災難。任何針對當前形勢的解決辦法都不能背離「兩國方案」,都應有利於地區和平穩定。

阿拉伯和伊斯蘭國家高度評價了中方在巴勒斯坦問題上長期秉持公正立場,讚賞中國作為聯合國安理會輪值主席國推動出台本輪巴以衝突以來首份安理會決議。期待同中方開展更加密切的協調,防止危機蔓延,重啟和談進程,在「兩國方案」基礎上推動建立獨立的巴勒斯坦國,避免再次陷入以暴易暴的惡性循環,實現中東地區長治久安。

事實上,本輪以巴衝突發生以來,中方就一直在積極同有關各方溝通協調。早在10月19日,中國政府中東問題特使翟雋便已經開始出訪中東。翟雋在出訪前,在北京已同巴勒斯坦、以色列、埃及、沙特、阿聯酋等國家外交部負責人及聯合國中東和平進程特別協調員、歐盟中東和平進程特別代表、挪威中東和平進程特使通了電話,並集體會見了阿拉伯國家駐華使節和阿拉伯國家聯盟駐華代表處負責人。相當於把中東所有國家召集到一起,聽取各方意見,共同商討對策。

當時,翟雋的說法的就是,「我們工作的方向是停火止戰、保護平民、緩和局勢、推動和談。」中國在與各國充分溝通後拿出的解決方案就是回到聯合國決議和國際社會公認的「1967兩國方案」。

從翟雋,到王毅,再到習近平,中國的立場已經非常清晰——以巴衝突的「中國方案」,不局限於對此次戰爭孰是孰非的糾結,而是回到矛盾和問題的根源,回到解決問題的根本。「不實現巴勒斯坦問題的公正解決,中東就難有持久和平穩定」。當然,很肯定的說,以巴衝突的「中國方案」 擇之非難行之不易,這是必然的。但中國也有個成語叫「水滴石穿」。在今年3月前,誰又能想沙特和伊朗能在北京握手言和?

多個阿拉伯國家與伊斯蘭國家外長2023年11月20日訪問中國北京,與中國外長王毅在釣魚台國賓館會面。圖為巴勒斯坦外長馬立基(Riyad al-Maliki)與王毅握手。(Reuters)

中國「干預」中東地區 凸顯不同角色

要知道,中國外交向來奉行平衡、中立的理念,不主動干預他國或者地區事務。然而在以巴衝突持續蔓延之際,支持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伊斯蘭外長代表團能聯合到訪,與中方公開討論「公正解決巴勒斯坦問題」,並「期待中國為結束巴以衝突、解決巴以問題、實現公平正義發揮更大作用」,這本身就表明了中國的態度。繼3月推動沙特、伊朗和解之後,這算是中國「輕描淡寫」拋出的第二個震撼彈。這意味着,中國會在在中東擔負起相應的角色了。

阿拉伯-伊斯蘭國家特別聯合峰會落幕後,沙特方面就宣布,將以部長級委員會為核心,組建外長聯合代表團,開展多邊訪問,目的是推動本輪巴以衝突降温,就公正解決巴以問題與國際社會進行協調。這是他們執行特別聯合峰會決議的第一步,而中國又是第一步的「第一站」。從中我們不難看出,無論是阿拉伯國家還是伊斯蘭國家,對中國都抱有很大的期待。說白了,就是集體上門,希望中國能在巴以衝突多多主持公道。而且他們相信,中國既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意願。

隨着以色列對加沙地帶的強硬入侵,在以色列態度蠻橫地侵略和擴張之下,如今整個中東都感受到了來自以色列的威脅。感受到了威脅是一回事,怎麼應對威脅又是一回事。中東阿拉伯國家的弱點很明顯,那就是在西方的中東政策下,長期相互敵視,各股力量一盤散沙。如果還是照着以往的路子,可能美國居中一攪和,一眾阿拉伯國家自己吵翻了天,也不會實際做什麼。然而,這次情況不一樣了。

一場阿拉伯-伊斯蘭國家領導人峰會,伊朗和沙特分別代表着中東兩大勢力,如今握手言和,坐在一起帶着各自小弟討論如何一致抗衡以色列。當然了,以色列背後有美國的支持,美國在中東依然保持着絕對的影響力。所以對於剛剛團結起來的中東來說,這個時候就亟需找一個能夠和美國抗衡的力量。

選擇有兩個,俄羅斯或者中國。俄羅斯是中東地區的傳統玩家,普京也很有躍馬中東的興趣,然而現在的俄羅斯自顧不暇,根本無力重返中東。   那麼中國就成了最優的選擇。而且沙、伊建交帶來的中東大和解,本身就是中國居中調停的,阿拉伯各方勢力都對中國建立了相當程度的信賴。所以,阿拉伯-伊斯蘭國家領導人峰會剛結束後的第一個大動作,就是這次阿、伊國家外長聯合代表團對中國的訪問。

圖為2023年10月18日,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在中國北京舉行第三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握手。(Sputnik/Sergei Guneev/Pool via Reuters)

對於中國來說,原本因為堅持中立的外交政策,中國在中東的地位相對超脱,參與中東地區衝突的意願並不是很強烈。但是現在的形勢又不一樣了。在以色列短期內不可能停火的情況下,以巴衝突正在不受控地向着地區戰爭演變。而一旦中東這個亞歐支點,爆發涉及多個國家的地區戰爭,那其影響絕不是目前的以巴衝突所能比擬的。這不是中國願意看到的局面。

加之,以色列對加沙地區肆無忌憚的屠殺,已經在國際上惹了眾怒,在美西方的一意偏袒下,更是充滿了恃強凌弱的意味。和俄烏戰爭不同的是,在這次的衝突裏,廣大亞非拉國家重燃了反西方的浪潮,普遍同情弱勢的巴勒斯坦,認為這場衝突代表着反對殖民主義和種族主義的鬥爭。在全球「南方國家」對當前國際體系日益不滿的背景下,這股浪潮將極大地侵蝕美西方的當前的主導地位。這個時候,中國代表廣大南方國家振臂一呼,既可以提升中國對全球趨勢的主導權,更可以藉此對美國形成反制,以平衡來自美國的壓力。

於中國而言,對於中東局勢的「干預」,其實不局限在調停對戰雙方和人道主義救助層面,而是戰略上對美國的施壓和制衡,使其處於多面滅火而不能在巴以衝突中完全支持以色列,即在中東挑起以色列和整個伊斯蘭世界的對抗,而使局面不可收拾。中國對於中東局勢,可能要做的比說的多。

中國並不會全面介入中東事務,但是在與阿拉伯伊斯蘭國家達成共識之後,則可以團結國際社會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聲東擊西去給美以找麻煩,如此能夠逼迫美國調整中東戰略和對以色列的支持,也能夠團結伊斯蘭國家給以色列施壓。總之,中國在促進以巴和平方面還是有不少可周旋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