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日韓邁向小北約　南非金磚峰會接踵而至　舊世界對撞新世界

8月18日，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和韓國總統尹錫悅在馬里蘭州的美國總統度假地大衛營（Camp David）舉行了歷史性的美日韓領袖峰會。峰會主題以安全合作為主，將會推動就區域挑戰、對共利益和安全的威脅建立三方迅速磋商應對機制，並將建立長期軍演計劃，每年進行軍演、落實包括針對朝鮮導彈試射在內的情報分享等等。

雖然這跟北約的聯防條款相距甚遠，但《紐約時報》網站的即時更新頭條卻以「美日韓建立安全契約」為題，「小北約」的觀感相信將成各界共識。

拜登的外交勝利

拜登在記者會上表明這次峰會並非「反中」，但中國卻是難以否認的三方合作主旨。峰會後的美日韓聯合聲明中，對華措辭也比此前預期強硬──將中國在南海的行為稱形容為「危險且具進攻性」，明言反對任何單方面改變印太地區海域現狀的單方面嘗試，特別點出「對填海地貌的軍事化」、「海岸防衛隊伍和海上武裝船隻的危險使用」等；並稱三國「對台基本立場」沒有改變，呼籲和平解決兩岸問題，稱台海和平穩定是國際社會之事。

三國也同意建立「年度領袖峰會」、「年度外長、防長、商務和工業部長及國家安全顧問會議」和「年度三邊印太對話」，像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對話」（QUAD）一般，打造常規化的美日韓合作架構。

三國將會試行供應鏈提前警告機制，與歐盟和印太經濟框架（IPEF）國家合作，特別針對中國佔比極用的關鍵金屬和電池等商品。同時，對抗特別是來自朝鮮的網絡攻擊，以至打擊虛假資訊，也是三國的另一合作重點。

在峰會上，三國也發布了所謂的「大衛營原則」（Camp David Principle），強調三方以國際法、共同規範和價值來推動「自由開放印太」的目標，聲言「最重要的是，我們認識到，當日本、韓國和美國像一個單元般站在一起，我們才會強大，印太才會強大」。這不只點出了日韓加深合作的歷史性，也為美日韓三邊關係添上了陣營化的色彩。

這次峰會無疑是拜登的外交勝利，再一次透過跨國關係的建立和深化去鞏固其在印太地區的制華關係網。雖然三方沒有實際的聯合協議，日本也不願加入美韓之間的核回應規劃合作，但這次大衛營峰會只是第一步，隨後發展陸續有來。

此前，有媒體報道就稱，日韓破冰始於2022年的西班牙馬德里北約峰會，當時拜登、岸田、尹錫悅三人坐下來談，岸田和尹則是行禮如儀的照本宣科，宣讀外交辭令。拜登聽着不耐煩，便叫兩人放下講稿認真的來談，最終開啟了其後日韓修好「向前看」的發展。

然而，相較於下周將會南非舉行的第15屆金磚國家峰會，美日韓的三邊合作卻給人一種舊世界夕陽餘輝的感覺。

金磚的歷史機緣已到

美日韓，一個是二戰和冷戰以來的世界霸權，幾乎一手撰寫了今天的國際遊戲規則；一個是「脫亞入歐」搭上帝國主義尾班車、挑戰既有國際格局失敗之後再遵從遊戲規則崛起的經濟大國；一個則是受過帝國主義和殖民主義壓迫、最終卻同樣遵從戰後遊戲規則演變成先進經濟體的國家。

雖然在地緣政治的位置上有不同利害關係，三國皆是既有體制之下的既得利益者。傳統上，西方媒體談「西方」所指的只是美歐，但近來「西方」一詞已漸有擴充，很多時候將日、韓等親西方陣營的國家也包括在內。由此可見，日、韓加入西方陣營已透過潛移默化進入了人們的國際陣營想像之中。

相較之下，金磚國家雖然出自20多年前的高盛投資包裝，在今天「去西方化」（年前慕尼黑安全會議主題之一）、世界多極化的格局之中，卻有其由歷史趨勢所造就的地位。

無可否認，金磚是一個充滿矛盾的存在：金磚沒有正式的成員國條件；沒有相近的經濟發展（印度人均GDP只得中國四分之一）和經濟發展走向（俄羅斯、巴西、南非十年來年增長平均不足1％ ，中、印卻不斷高速增長）；一些是產油國，一些是需要大量進口能源的國家；中印之間有地緣政治衝突；俄歐關係與中歐關係路向不一；巴西和南非有着將自己當上一洲代表的想像；中國份額愈來愈大，經濟產值獨佔金磚七成等等。

可是，金磚與G7、G20的不同之處在於，這是一個沒有西方參與的團體。在南非的這一次峰會上，東道主更向非國所有國家提出了邀請，再加上確實能夠代表拉丁美洲新一波左翼執政浪潮的巴西總統盧拉（Luiz Inácio Lula da Silva）的參與，這一次金磚確實呈現出了國際大局「去西方化」的意味。

而事實上，金磚國家的整體實力在過去20多年來不斷提升，其佔全球GDP的比例已從2001年的8％升至今天的26％。加上目前據稱有超過40個國家希望加入，當中更包括沙特、阿聯酋、阿根廷等經濟、地緣強國。其所代表的人口將會佔全球過半，代表性遠超西方舊世界的G7，卻沒有G20般依然以西方為主的意味。

金磚國家巧合一般的出現和充滿矛盾的存在，一直使這個組織被視為務虛「吹水會」。在俄烏戰爭的背景之下，在美國透過壓制中國發展以維持舊世界西方秩序的情勢下，金磚卻因緣際會而變成了一個明確的、有潛力的代表「非西方」、「全球南方」國家與西方分庭抗禮的國際組織。

在拜登又牽成一道制華陣線之際，金磚這一個組織能否超越其內在矛盾，透過擴員或推動去美元化等實質行動來變成新世界的代表？全球都在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