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攻才奪一小鎮　烏克蘭的反攻還有轉機嗎？

根據烏克蘭當局的消息，烏軍在8月16日在指向亞速海城市馬里烏波爾（Mariupol）的東南前線奪回了烏羅扎伊涅（Urozhaine）此一千人小鎮。其6月4日以來的反攻繼續以極度緩慢的速度推進，如果照過去兩個多月的進展來計算，要打到亞速海岸邊，大概要等到2025年（按：冬天也不停戰的話）。

雖然外界因為烏軍進展緩慢而對其反攻感到頗為悲觀，但緩慢本身並不一定代表失敗。本文提供五個指向烏軍反攻還有一些勝利可能的觀察點。

首先，是西方因時制宜提供的武器的確發揮局部扭轉戰場態勢的作用。例如在烏羅扎伊涅的戰鬥中，烏軍正是以美國提供的集束彈以範圍較廣的方式封鎖了俄軍的退路，使其損失慘重。

同時，普遍分析也認為，烏克蘭在高準繩飛彈方面已取得優勢，因而可以海馬斯（HIMARS）或「暴風影」（Storm Shadow）等武器準確打擊俄軍後方的倉庫、指揮中心等地點，以及前線的大砲位置，阻礙俄軍的行動能力。

如果此等武器輸送按照此一態勢持續，長遠的軍備優勢可能會重新回到烏克蘭手中。

其次，俄軍在烏克蘭一千公里前線上的首道防線雖然非常穩固，但如果首道防線被攻破之後，後面的防禦還有沒有足夠人力防守卻值得質疑。8月14日，為俄方守護烏羅扎伊涅的頓涅茨克「東方營」（Vostok Battalion）指揮官霍爾達科夫斯基（Alexander Khodakovsky）就公開批評俄軍沒有把後備人軍人和砲兵營送來抵禦烏軍攻勢，似乎反映出俄軍人力不足的情況。

相較之下，烏克蘭方面大體上還保留着配備西方軍備和受過西方訓練的部隊，希望尋找機會在前線派上用場。

其三，俄羅斯內部因為6月底瓦格納集團（Wagner Group）兵變引發的權力鬥爭曾未消減。瓦格納的領導普里戈任（Yevgeny Prigozhin）8月15日發布錄音，繼續宣揚其在非洲的活動，而瓦格納16日則開腔指責俄羅斯國防部正在施壓非洲各國不要再跟瓦格納合作，並稱布里納法索（Burkina Faso）的軍政府已經收到了俄羅斯的「最後通牒」。

另一邊廂，去年10月至本年1月曾任俄羅斯對烏特別軍事行動總指揮的「末日將軍」蘇羅維金（Sergei Surovikin）因為其與瓦格納關係緊密，據報正受軟禁。國家杜馬議員Viktor Sobolev在8月9日聲稱俄軍領導層已暫停了蘇羅維金在烏克蘭的職務，而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歐盟版13日則引述俄方消息稱蘇羅維金正受軟禁。

蘇羅維金是俄羅斯進軍烏克蘭至今被認為最為有能力的軍官，他去年11月成功勸說了普京退出不可守的第聶伯河西岸赫爾松市，又在冬季開始建設此刻烏克蘭軍隊久攻不破的防線（俄羅斯媒體在瓦格納兵變前還以「蘇羅維金防線」為其命名）。

由於瓦格納集團與軍隊中人關係千絲萬縷，其兵變後遺對前線指揮系統最終有何影響還有待觀察。

其四，烏克蘭雖然經濟發展不發達，但其科技能力依然頗為可觀。資訊科技出其是該國在戰爭中唯一還有增長的出口行業，有論者也認為烏克蘭戰後可能會變成另一個以色列，而以色列科技行業的特點就是其軍工產業與科技產業的融合。烏克蘭的這種優勢已逐漸見諸戰場之上。

烏克蘭國家安全局（SBU）8月15日就承認了以自主研發無人艇「Sea Baby」攻擊克里米亞大橋、俄羅斯運油輪「Sig」和新羅西斯克港（Port of Novorossiysk）黑海艦隊登陸艦Olenegorsky Gornyak的責任。經過烏軍的創新運用之後，無人艇的海戰角色才開始受到軍事專家的密切關注。

同時，烏克蘭面對俄方在前線密集程度可高達每平方米五個的地雷陣，也開始利用無人機的紅外線熱影像來查找地雷（按：在炎夏中，金屬受熱程度與周邊泥土有別）。

這種軍事科技及其戰場運作的創新，預計將持續是烏軍反制俄軍的長處之一。

其五，烏克蘭最近也開始在挑戰俄羅斯黑海艦隊的權威，有可能造就烏克蘭不理俄方反對繼續利用黑海出口商品的局面，使烏克蘭更具長久戰鬥下去的經濟基礎。

8月16日，一艘掛着香港旗的德、中合資擁有船隻成為了俄羅斯7月中退出《黑海糧食協議》、表明將會把進出烏克蘭港口船隻都當作軍用船隻之後第一艘離開敖德薩港（Odesa）的貨輪。該船將會按照烏克蘭早前向國際海事組織（IMO）提出的黑海航道，沿烏克蘭、羅馬尼亞、保加利亞的黑海海岸南下，再經土耳其博斯普魯斯海峽（Bosporus Strait）載貨駛出黑海。

這次試航選擇了有中資背景的船隻，當然有其「政治保險」的考慮。但如果俄羅斯未能有效阻止此航道的運作，其他船隻則可能會不顧俄羅斯反對開始使用此航道出口烏克蘭商品。這將對烏克蘭的長遠經濟前景，是一個重大的穩定因素。

由於西方援助和烏克蘭局勢的相對穩定，烏克蘭政府債券的價格過去兩個月已經升近五成。相較之下，俄羅斯盧布本周初的一度跌穿100盧布對1美元的心理關口，使俄羅斯央行不得不迅速加息以對，並出台更多干預性的政策。

雖然俄羅斯經濟比起兩成國土被侵佔、主要城市每日面對導彈、無人機襲擊風險的烏克蘭而言更具實力，但這種此消彼長的趨勢若然持續，將有助烏克蘭（和西方）跟俄羅斯繼續纏鬥下去，打亂普京長遠鬥垮西方意志的盤算。

綜合上面五個因素，即使此刻烏克蘭反攻速度不似預期、戰場優勢也暫時回到俄軍手中，但要說烏克蘭反攻已經無力回天，還是為時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