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共和銀行繼SVB倒閉：死因有何共通點？可會蔓延？

第一共和銀行（First Republic Bank）因存款銳減、股價尋底後遭當局接管，最終由摩根大通以106億美元（約832億港元）收購並承擔所有存款，讓相關危機得以解決。面對這宗美國史上第二大的銀行倒閉案，摩根大通主席兼行政總裁戴蒙（Jamie Dimon）表示，這一波美國地區銀行危機已基本結束。

不過，美國兩個月內第三間銀行倒閉，在聯儲局仍未停止加息，美國的中小型銀行真能鬆一口氣?

政府已接管陷入困境的第一共和銀行後，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於周日進行拍賣，消息人士稱，摩根大通是提交最後出價的幾家感興趣的買家之一。FDIC在1日聲明中表示：「為保障儲戶，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與俄亥俄州哥倫布（Columbus）聯邦特許銀行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 Bank）達成收購和承接協議，以承擔第一共和銀行所有存款與基本上全部的資產。」摩根大通將接受第一共和銀行的大部分資產和所有存款，包括未投保的存款。

美國財政部同日指，能夠在存款保險基金付出最低成本、存戶獲得保障之下解決第一共和銀行的問題，故跡象表明目前的信貸問題並不是系統性、持續或正在惡化，強調銀行體系仍然穩健及資本充足。

自矽谷銀行（SVB） 三月份倒閉後，第一共和銀行開始顯得脆弱。近兩個月來，第一共和銀行市值蒸發高達97%。上月，第一共和銀行公布今年首季儲戶存款銳減逾1,000億美元以來，股價持續崩跌，近幾個交易日因波動激烈，更曾數度暫停交易。這為銀行寫下倒閉定局。

專攻富人客　提供低息按揭

第一共和銀行的倒閉，使其成為美國史上第二大銀行倒閉案，僅次於2008年破產、同樣由摩根大通接手的華盛頓互惠銀行（Washington Mutual Bank）。也是超越了兩個月前的矽谷銀行破產案。

第一共和銀行專攻美國菁英階層，客戶為較富裕一群，一度是美國銀行界最有價值品牌之一。與矽谷銀行的客源與商業模式不同：一家主要客戶是矽谷企業及初創公司，但出事是基於把大量現金投資於美國公債及不動產抵押證券（MBS） ，在升息下債價下跌，最終導致資不抵債。

第一共和銀行則以長期低息定息貸款為主要產品，主要是向富人客戶提供低息按揭貸款。在美國過去一年暴力加息下，銀行客戶對存款要求更高的利息回報，另一方面，銀行按揭貨款都是低息時承造的，如今這筆貸款資產已失去大量價值。當然，第一共和跟其他美國銀行無異，亦持有不少美債，同樣處於虧蝕狀態。

事實上，第一共和銀行過去幾年的業務已不理想，但若非客戶大量提走存款（2023年首季減少1000億美元），第一共和可能還捱得過去。

矽谷銀行與第一共和銀行出事的共通之處，正是其商業模式對抗加息風險能力低。同樣地，許多中小型銀行面臨著日益激烈的客戶競爭和不斷上升的融資成本，聯儲局暴力加息下風險固然大增。

何況，隨着矽谷銀行和 Signature Bank已然倒閉，近兩月不少存戶已紛紛避開地區性銀行；在第一共和倒閉後，多家地區性銀行的股價更即時下跌，引發外界對其他中小型銀行的擔憂。為了避險，客戶資金也會流向大型銀行。

幸好，市場卻未見如早前矽谷銀行倒閉時那樣恐慌，原因在於第一共和銀行的問題有具獨特性。《華爾街日報》分析指出，第一共和銀行倒閉不大可能掀起美國銀行業另一波信心危機。今年第一季全美區域銀行均面臨存款銳減，惟與第一共和銀行流失的1,000億美元的規模無法相提並論。

耶魯金融穩定計畫（YPFS）資深研究員Steven Kelly表示，第一共和銀行問題始於矽谷銀行和Signature Bank倒閉引發的恐慌已近尾聲，情勢發展不像2008年。

專家籲提高存款保證上限

不過，今次摩根大通拿下第一共和銀行的重要客戶，可見美國銀行業經歷這波洗牌後變得強者愈強。康奈爾大學法學教授兼公共財政專家Robert Hockett表示：「與華爾街和華盛頓週末做出的樂觀預測相反，這並不是3月份銀行業危機的結束，而是開始。」他認為，此次收購只會讓經已是美國最大銀行的摩根大通變得更龐大，華爾街大型銀行的權力也將更加集中，其結果是區域銀行業空心化。

Hockett還認為，需要廢除或提高25萬美元的存款保證上限，以阻止儲戶的提款恐慌。他強調：「我擔心的是，假如我們不盡快做到這一點，我們將看到摩根大通吞併區域銀行業的其餘部分，這最終將導致某種形式的國有化銀行系統。」他補充，若果美國僅有的銀行是幾家華爾街大行，國家就無法為每個地區的生產、初創企業和小型企業提供資金。

正在舉行的米爾肯金融會議（Milken financial conference）的與會者同樣擔心，信貸緊縮和銀行業動盪後將出現更嚴重的經濟放緩。他們警告說，在對第一共和銀行進行救援後不要自滿，他們認為自3月以來多間美國銀行倒閉可能會限制信貸並使經濟放緩惡化。他們認為當美國經濟開始感受到聯儲局積極加息的全部影響時，銀行將被迫遵守更嚴厲的規則，這可能會削弱其貸款能力。

有與會人士又指出，黏性通脹（sticky inflation，即儘管實施經濟調控措施，通脹仍然久未能下降）意味假如經濟真的停滯不前，美國央行的迴旋餘地更小，並表示部份投資者在本周實施最後一次加息25個點子後，預測聯儲局將在今年降息是一廂情願的想法。

誠然，摩根大通通過是次收購避免了銀行業出現不穩定的全面崩潰，但並沒有解決所有可能出現的銀行業問題。高盛前首席運營官Gary Cohn日前表示：「這不是結局，危機不會輕易結束這一切，銀行界還會出現其他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