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俄烏衝突未來走勢的判斷｜安邦智庫

烏克蘭局勢升級已經進入第32天。這場戰爭及其引發的西方多國對俄羅斯前所未有的全面制裁，已經上升為一場牽動世界的地緣政治博弈。從目前形勢看，俄羅斯在烏克蘭的特別軍事行動並未以「閃擊戰」控制烏克蘭。在整個西方世界的武器裝備支持下，烏克蘭軍隊展示出頑強的戰鬥力，成功地把抵抗俄羅斯軍隊的戰鬥變成了持久的「消耗戰」。

這場戰爭會持續多久？會以什麼方式來結束或者階段性終止？都是牽動世界關注的重要問題。如果戰爭不停止，就沒有一個基本的和平環境，一切其他的政治問題與經濟問題都無從談起。

從多種跡象來判斷，安邦智庫（ANBOUND）的研究人員認為，俄烏衝突正面臨階段性的轉變。俄羅斯軍事行動將從全面開花轉為向東部地區收縮，行動的重點轉為控制頓巴斯地區。

當地時間3月25日，俄羅斯國防部召開了關於特別軍事行動的發佈會。俄國防部表示，俄軍在烏克蘭的軍事行動正嚴格按照計劃進行中，總體上第一階段行動的主要任務已經完成。俄國防部表示，烏克蘭軍隊的戰鬥力被顯著削弱，使得俄方能將主要精力聚焦在主要目標，即控制頓巴斯地區上。俄國防部表示，將避免平民不必要的傷亡作為第一要務，軍事基礎設施和武器裝備被高精度武器精準摧毀。

俄國防部還發佈了行動相關戰報，截至目前，俄軍方此次軍事行動已經幾乎完全摧毀了烏克蘭的空軍力量和防空力量，烏克蘭的海軍也不復存在。此外烏克蘭軍隊有組織的儲備也幾乎歸零。一個月內，烏克蘭軍隊的人員傷亡約為3萬，其中1.4萬人死亡，1.6萬人受傷。目前，頓巴斯地區武裝已控制盧甘斯克93%的區域和頓涅茨克54%的區域。在烏克蘭戰區內共有127座橋樑被毀，均為烏軍所為，目的是為了延緩進攻。烏克蘭軍隊的導彈和彈藥、燃料和食品的供應幾乎完全停止。但在特別軍事行動中，俄方共有1,351人陣亡，3,825人受傷。

俄國防部宣佈第一階段行動的主要任務已經完成，這是一個重要信號，意味着俄羅斯下一步將會調整軍事行動的重點，從並不成功的全面進攻、多點開花，轉向重點控制頓巴斯地區。

在我們看來，如果俄軍及時調整行動重點，這實際上是一種主動收縮，對俄羅斯來說是一種明智的戰場「止損」做法。從目前的膠着戰況來看，俄羅斯陸軍已經消耗很大（烏克蘭宣佈已有1.2萬名俄羅斯士兵陣亡）。如果數量有限的俄軍仍在地域廣闊的烏克蘭多處作戰，勢必被繼續消耗，甚至拖垮俄羅斯陸軍。根據安邦的信息監控，為了補充軍隊，俄羅斯已經從遠東城市海參崴抽調海軍陸戰隊到烏克蘭參戰。美國情報部門評估則認為，如果在烏克蘭繼續投入軍隊，俄羅斯剩餘的軍隊將難以維持基本的國土防衛。

俄軍的調整意味着俄羅斯在戰爭策略上回歸現實。不過，在戰場形勢膠着的情況下，俄羅斯即使想變得現實，但烏克蘭人並不一定讓其如願。從目前的戰場態勢看，他們正在努力把基輔周圍的俄軍「留」下來。因此，如何在減小傷亡的情況下儘快實現收縮，是俄軍下一步面臨的問題。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最新表示，所有的談判讓步都要進行公投，這意味着，烏克蘭不會輕易讓步，這不僅會抗拒老歐洲國家儘快實現和平的期望，也要在與俄羅斯的談判中拿到更多的籌碼。過去，俄羅斯方面曾表示，明斯克協議不存在了。但戰爭打到現在，又要回到明斯克協議的基礎上，再讓俄羅斯擴張一些領土。這樣的結局，恐怕是烏克蘭難以接受的。因此，在下一步，俄羅斯應該比烏克蘭更希望見好就收，達成某種談判結果。

下一步，俄羅斯希望固守什麼樣的戰爭成果呢？

安邦的研究人員個人認為，俄羅斯總統普京提出的幾個行動目標中，烏克蘭不加入北約、去軍事化、去納粹化等都相對容易實現，真正難以實現的是領土問題。在政治上，烏克蘭不可能接受烏東兩州獨立的結果，也很難承受克里米亞屬於俄羅斯。對於俄羅斯來說，在遭受了在軍事、經濟、外交、國際聲譽等多個領域的巨大代價後，必須要實現烏克蘭不加入北約的目標，同時還要在俄羅斯與烏克蘭之間建立固定的、永久性的戰略緩衝帶--這就是頓巴斯地區的盧甘斯克、頓涅茨克兩州獨立。至於克里米亞地區，由於俄羅斯已經事實上「收回」了克里米亞，因此烏克蘭是否在政治上承認其歸屬，問題倒不會太大。

在此次戰爭開始之前，俄羅斯總統普京已經宣佈承認盧甘斯克、頓涅茨克兩州成為「獨立國家」。從未來形勢看，烏東兩州肯定難以作為「獨立國家」參與國際地緣政治博弈。更大的可能是，這兩個「國家」將以「克里米亞模式」加入俄羅斯。目前，我們已經看到了這種跡象。

「盧甘斯克人民共和國」領導人帕塞奇尼克（Leonid Pasechnik）日前表示，「我認為，在不久的將來，將在共和國境內舉行全民公決，人民將行使絕對的憲法權利，並就加入俄羅斯聯邦發表自己的意見」。這種模式與過去俄羅斯「收回」克里米亞的模式完全一致。據烏克蘭軍事情報部門負責人表示，俄羅斯試圖將被佔領土合併為一個準國家實體。

此外，烏克蘭南部的俄羅斯軍隊佔領區，也出現了組建新的軍民行政機構的跡象。俄羅斯克里米亞共和國常駐俄羅斯總統辦公廳代表、克里米亞共和國政府副總理格奧爾基o穆拉多夫日前表示，在俄軍控制的赫爾松州和扎波羅熱州南部已經開始組建新的軍民政府，「那裏已經開始組建新的軍民政府，播放俄羅斯電視廣播的進程已經啟動，人們在結算中越來越多地使用俄羅斯盧布。」他表示，「烏克蘭東南部一直是俄羅斯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那裏曾是『塔夫利省』。」這些地區一直與克里米亞一起，「是一個統一的經濟綜合體」。

這些跡象顯示，雖然普京聲稱對烏克蘭沒有領土要求，但俄羅斯不可能沒有任何收穫就同意結束戰爭。我們認為，守住烏東兩州，甚至參照克里米亞模式讓盧甘斯克、頓涅茨克兩地加入俄羅斯聯邦，這可能是俄羅斯將要固守的核心目標。

最終分析結論：

總體來看，俄烏衝突正在發生重大轉變，俄羅斯軍隊難以維持在烏克蘭戰場上的持久消耗，將會收縮戰線，調整行動目標，把重點轉向控制頓巴斯地區，核心則是將盧甘斯克、頓涅茨克兩州從烏克蘭國土上剝離，使之成為俄羅斯固化的、長期的戰略緩衝區。如果可能，俄羅斯將爭取以「克里米亞模式」來收回兩州。但是，烏克蘭將會極力抵抗這種可能性，在政治上否認這種可能性，並希望通過「耗」住俄羅斯軍隊，將俄羅斯長期陷入親手創造的戰爭泥潭。

本文轉載自安邦智庫3月27日「每日經濟」分析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