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軍首奪地方首府　北約選項寥寥　落實「禁飛區」可行嗎？

3月2日，俄軍在其進軍最為順利的南烏戰線之上，拿下據守第聶伯河（Dnieper River）出黑海海口的地方首府赫爾松市（Kherson），而其向東推進也迫近烏控頓巴斯地區的亞速海海港城市馬里烏波爾（Mariupol），逐漸形式克里米亞與頓巴斯的「陸橋」。同時，俄軍長達數十里的車隊依然緩緩從北方進迫首都基輔；位處東北的第二大城哈爾科夫（Kharkiv）也遭受連日炮轟；烏克蘭各處的物資供給開始出現困難。雖然俄軍的進攻不及預期中快，但戰事的走向決定了烏克蘭的失敗只是時間問題。

西方制裁，特別是歐美針對俄國央行的制裁，固然超出了外界預期，大大打擊了普京歷年積累的外匯「軍火庫」的有效性；而歐盟與德國迅速的軍事轉向，也一定程度保障了烏克蘭能獲得持續的軍備供應。可是，隨着戰事往對俄有利的方向發展，北約各國的非軍事參與手段確實有限，只能冀望烏軍抵抗比想像中強、俄軍比想像中弱。

於是，烏克蘭一直要求北約實施的禁飛區提議又再次被送上枱面。就在3月1日，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在其與德國總理朔爾茨（Olaf Scholz）通電時，就重新提出實施禁飛區的必要。

但此刻，無論是白宮，還是英國，都點明北約射擊俄國飛機的風險而拒絕實施禁飛區。不過，只在數周之前，俄德北溪二號天然氣管道、SWIFT國際結算系統、德國輸送軍備兼擴軍等等也尚是外界認為不太可能的制俄工具，此刻卻一一成為已用之兵，因此我們也難以肯定禁飛區絕無可能。

成本過高　難以對俄執行

所謂的禁飛區，即是在某地之上空禁止任何飛行器進入。正如烏克蘭記者Daria Kaleniuk日前在波蘭華沙質問英國首相約翰遜（Boris Johnson）時所言，禁飛區可阻止俄國空襲，讓烏克蘭人不必活在恐懼之中。問題是，禁飛區不是上帝神跡，而是要北約軍力去執行，當被禁飛的對象是俄國，這將會有重大困難。

在過去，禁飛區多數也是在空軍實力懸殊的背景下實施，例如上世紀90年代波斯灣戰爭後，英美等國就曾向伊拉克的北端和南端實施禁飛區；1993至1995年，北約也曾在波斯尼亞與黑塞哥維那（Bosnia and Herzegovina）實施禁飛區；2011年，同類情況也在利比亞發生過。

即使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實施禁飛區也絕非易事。在1991至2003年之間，英美等國就出動飛機高達22.5萬次去落實禁飛限制。根據1998至1999年曾主持伊拉克北部禁飛區的軍官所述，當時英美每天只會在禁飛區上空巡邏數個小時，區內至少要維持大約50架戰機。如果在戰事熾熱的烏克蘭要作24小時巡邏，就至少要有數百架軍機在區內進行此單一任務，而且要在多國的不同基地有數以千計的飛行員日夜作支援和調換，北約根本沒有足夠能力執行。

當時的伊拉克空軍和國防體系幾乎已被盡數清洗，也出現伊國空軍挑戰禁飛區的情況。如今，對上有S-400防空導彈系統的俄國，這幾乎是天方夜談。而且，如果北約飛機被擊落，北約各國將難以避免要引用其共同防衛條約參戰——這可算是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先聲。

只禁飛烏克蘭西部？

一個看似更為可行的做法是，將禁飛區預先定於如今尚未被主要戰事波及的烏克蘭西部，為俄國的進軍設下北約軍事回應的界線，也保障若基輔失陷，澤連斯基可以將政府遷往西部，並在禁飛區的保護傘下對東部預計會出現的抗俄遊擊戰提供支援。

不過，此行動將大大加劇北約與俄國的衝突可能，而且在此刻實施的話，也會傳達出烏克蘭即將從大半領土敗走的錯誤訊息，影響前線作戰決心。

對於禁飛區之不可行，烏克蘭當局當然理解。可是，正如其加入北約的呼聲一般，外交叫價幾乎沒有成本，要付出代價的只有能決定烏克蘭是否加入北約和是否在烏克蘭實施禁飛區的歐美各國。

在歐美的主流政界之中，避免任何會引致北約與俄軍交火的可能，幾乎是不必討論的共識。即使美國連月來宣傳俄國軍事威脅如何嚴重，拜登從一開始也表示了絕對不會軍事介入烏克蘭戰事的決心。

但隨着俄軍踏進烏克蘭國境，人們也重新記起冷戰式時的衝突邏輯：在不願因衝突引爆大戰的這一點上，俄國與西方的立場是一致的。根據這種思維，當西方實施禁飛區，俄國也會因為擔心自身飛機被擊落或擊落北約飛機而主動避免犯險——這也即是傳統的「膽小鬼」遊戲。

烏克蘭上空仍未敗北

事實上，在如今踏入第八天的烏克蘭戰爭中，空軍的角色依然有限。面對着俄軍在基輔以北長達數十里的行軍車隊，基輔方面只有派出土耳其製的無人機作小規模攻擊，並沒有對這個簡易目標展現大型行動；而儘管俄國原陳兵在烏國邊境的陸軍近八成已開入烏克蘭，但其估計約300架軍機卻未有重大行動，只在與白羅斯或俄羅斯邊境接近的城市或打擊目標展開攻擊。

據分析，這是因為烏克蘭當局為保留其規模細小的空軍實力，不敢貿然動用；同時，俄軍在進軍之初未有或未能癱瘓烏國的空軍和防空力量，也使俄國不願輕易冒險。

因此，如果烏克蘭能繼續維持一定的空防實力，已能達至一定程度的北約禁飛區效果。於是，在歐美各國對烏軍援當中，地對空導彈就成為反坦克武器以外的主要項目之一。在剛剛過去的周末，歐盟外交代表博雷利（Josep Borrell）更提出向烏國輸出其空軍能操作的戰鬥機的可能。

不過，此等局勢在短期內可能會被扭轉。如果俄國空中優勢進一步擴大和明確化，歐美將面對更加的壓力介入烏克蘭戰事，特別是在這個作為歐洲第一強的德國剛剛進入「國防革命」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