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不在的美國身影　拜登新「印太戰略」正在成形

美國政府近期在印太地區動作頻頻，其國防部長奧斯汀（Lloyd Austin）出訪新加坡、越南、菲律賓；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則出行印度與科威特，再加上美軍班福特號驅逐艦（USS Benfold）剛剛通過台海，可謂外交、軍事、政治多管齊下。

表面上，美國依然在號召盟友抗中，然而，這樣的大陣仗編排，是拜登（Joe Biden）上任以後的頭一遭，也是其形塑不同於前任特朗普（Donald Trump）政府執政尾端印太戰略風貌的起手式，對於日後中美在這塊區域的博弈，具有深刻影響。

首先是台海的部分，拜登政府雖然先前已宣示不會施行對台「戰略清晰」、也稱仍奉行「一中政策」、不支持台獨、更將白宮社交媒體帳號上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主動撤下，但美國在台海的「存在」也沒有要撤出之意，美國不僅持續軍售台灣大量攻擊性武器、現役美軍上校也出席台灣軍事節目慶祝「飛虎隊80周年」，顯見美國基於中美三公報與對台六項保證的一中政策，還是有其彈性空間。近日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並在新加坡表示，美國正與台灣合作強化防衛能力以對抗威脅及脅迫、「沒人願意看到關於台灣的現狀被單方面改變」，值此之際，班福特號驅逐艦成為2021年第七次通過台海的美艦。美國嘴巴上說不推翻一中、但仍在台海維持軍事存在。

其次，南海問題這幾日又隨着奧斯汀出訪新加坡、越南而被媒體關注。奧斯汀着重於中國對南海的主張缺乏國際法依據以及「不願以和平方式解決紛爭」、甚至語帶威脅提到《美菲聯防條約》適用南海。儘管如此，他仍不忘附上緩衝，稱「美國不尋求與中國發生衝突」，在這裏，奧斯汀的意思跟美軍參謀首長聯合會議主席米利（Mark Milley）先前出席參議院撥款聽證會時稱「短期內中國沒有動機或意願，對台動武可能性很低」，實為異曲同工。

再者，布林肯出訪印度的行程中，美印擴大多邊安全夥伴關係，布林肯並着重強調美國跟印度是「世界上最大的兩個民主國家」，印度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也稱，「印美戰略伙伴關係植根於我們共同的民主價值觀，是促進全球利益的一股力量」，美國對印度民主倒退情況只有隱晦勸告，針對中國的意圖明顯，但是美印討論最多見諸報道的內容，是阿富汗局勢的表態，而不是「抗中」的具體作為、更無中印邊境立場相關的共同聲明發出。

若將這次美國在印太的行程內容，跟2020年9月與10月美國前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在同一區域訪問或致詞的發言相比有若干差異。首先，雖然這次也是明擺着針對中共，但針對性的用字遣詞減少、也沒有如蓬佩奧那般公開敦促東南亞各國制裁中國；其次，美方此次在印太談話議題涉及疫苗、阿富汗與氣候變遷等需要各國合作的問題，多邊主義的味道明顯強烈許多；第三，拜登政府正加強與印太地區的理念性連結，如在南海強調國際法、在印度強調民主自由。

從這趟行程來看，拜登政府的印太戰略與前任相比，連結面向更廣、也更多邊、且不過度明白指責中國、更未逼迫印太國家選邊站。但是這種強調理念結合的模式，還是有幾個破口，例如印度從來就是不結盟國家，又會買俄製武器、對境內穆斯林跟克什米爾的壓迫也不符合美國所謂的「人權標準」；而越南更是由共產黨主導的政權，在意識型態上不會接受美國的自由主義論述；至於菲律賓的搖擺已有前例；新加坡則是多次反對冷戰式的排他性做法。

相對而言，北京在此也有很多機會，例如習近平、李克強近日分別致賀阮春福與范明政連任越南國家主席與總理，強調「中越是山水相連的社會主義鄰邦」；王毅也在「中國—東盟創建對話關係30周年紀念研討會」上致辭，強調中國和東盟始終遵循相互尊重、協商一致的東亞方式，照顧彼此關切和核心利益，也重申堅定支援東盟在區域合作中的中心地位、並維護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國際體系。王毅也與巴基斯坦外長進行戰略對話、會見塔利班領導人，北京在區域中的份量已然加重。

整體來看，短期內印太地區的中美博弈並不會結束，除了中印關係較為緊張外，其餘國家若是不要太明顯一邊倒，可能可以同時享有中國與美國爭取的利益，例如疫情嚴峻已再度封城的越南，除了自購外，就分別收到中國與美國捐贈的疫苗，背後也是因為越南並沒有跟哪一邊撕破臉。印太區域內的國家，在拜登的新印太戰略逐漸描繪之際，此後或將面臨更多彈性政策空間、爭取更多實質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