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保發展中國家儘早接種疫苗是重中之重

目前，英國、美國和加拿大已開始熱火朝天地大規模疫苗接種，其中英美都估計到了明年春夏之際，高風險群體便可接種完畢，屆時可取消大多防疫限制。而另一邊廂，70個低收入國家預計只有一成人口能在明年年底前接種，不少人恐需等到2023年或2024年才能排上隊。如此一來，在囤積了超額疫苗的富國重回正常生活之時，許多發展中國家將因接種率不足，繼續處於疫情擴散、重新封鎖的風險之中。

全球疫苗分配不平衡的問題，早從各國搶購疫苗時就可見一斑。根據「人民疫苗聯盟」（People’s vaccine alliance）的統計，歐盟及美、英、加、澳、日等富國人口只佔世界14%，但購買的疫苗份額已經達到53%，加拿大更是為國民囤積了1人可打9.5劑疫苗的份額。

产能足够支撑更快公平分配

至於發展中國家，尚有財力、擁有大規模疫苗製造廠的國家，也可通過作為其他藥廠生產基地等方法，拿下大筆訂單。據彭博社統計，印度、巴西和印尼就分別簽下22億、2.4億及2.2億劑合同，以一人接種2劑疫苗計算，可覆蓋國內85%、64%和50%的人口。它們除了預定廣受青睞的牛津疫苗外，還大量採購俄羅斯和中國疫苗——這些疫苗優先向發展中國家提供，能縮短它們與富國之前接種疫苗的時間差距。

日前收到中國120萬劑疫苗的印尼，總統佐科（Joko Widodo）此前便表示，今年年內就會開啟疫苗接種。但這種想法並不是主流，巴西衛生官員便表示會以牛津疫苗為主，但這樣一來要等到明年3月才會大規模接種。而作為疫苗代工廠大國的印度，早在9月至11月就生產了4000萬劑的牛津疫苗，但該國自己什麼時候才打得上？對此，印度和南非等國倡議西方大藥廠放開疫苗專利權，但並未得到積極回應。

剩下的中低收入國家則出路更少，大多只能依賴世界衛生組織（WHO）牽頭的「公平疫苗分配機制」（COVAX），但近日傳出的內部文件傳遞了不詳的信號——COVAX若要達到其目標，即在明年年底為92個貧國家送去20億劑疫苗（覆蓋28%人口），資金缺口仍有49億美元之多。另外，COVAX目前預定的7億劑疫苗中，其中2億劑來自法國賽諾菲及英國葛蘭素史克(GSK)聯合研發的疫苗，但這款產品因在長者身上激發的免疫效果不佳，上市速度延遲至明年第四季度，這使得COVAX完成原定接種目標越發艱難。

而在COVAX內部文件曝光之前，「人民疫苗聯盟」就估算，70個低收入國家預計只有一成人口能在明年年底前接種，不少人恐需等到2023年或2024年才能排上隊。這意味着富國與窮國之間完成疫苗接種的時間差距可能達到近4年甚至更久。

但單純按照各大藥廠的產能計算的話，一個更公平的疫苗分配機制能夠顯著降低全球達到免疫的時間。據《科學》雜誌統計，僅計算現已或即將上市的五款疫苗，明年的最高總產能就達到85.5億劑（包括美國輝瑞疫苗13億劑，美國Moderna疫苗10億劑，牛津疫苗37.5億劑，俄羅斯疫苗10億劑，中國三款疫苗共15億劑），再加上明年新上市的強生疫苗和賽諾菲疫苗，以更短時間實現全球免疫並非不可完成的任務。

富國無法獨善其身

那如何才能減少全球疫苗分配的不平等呢？方法不外乎有三，一是富國對COVAX機制更加慷慨解囊，尤其是至今分文未出的美國政府。另外，慷慨也不只體現在金錢方面，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指出，公衛官員希望那些預定了過量疫苗的富國能將用不完的份額捐出去，加拿大國際發展事務部長谷德（Karina Gould）就表示，該國正在與COVAX積極討論捐贈機制。第三，正如印度等發展中國家呼籲的那樣，大型藥廠應放開知識產權限制，讓擁有足夠產能的發展中國家仿製疫苗。

但西方輿論界在盡快達到全球免疫方面尚未擁有共識，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傳染學教授伍諾迪（Chizoba Wonodi）就認為，非洲的疫情與美國相比並不算嚴重，整片大陸13億人中只錄得240萬感染個案，而3.3億人的美國已有1,700萬人感染，因此非洲國家花大量資金追求大規模疫苗接種並不划算，為醫護人員和長者接種即可。

這種純粹從效益主義角度的分析未必過於冷血和簡單化了。因為大規模接種疫苗不只是健康問題，也是經濟問題，它能幫助人員跨境流通和生產活動恢復至疫前水平。可以試想，當富國明年取消防疫限制，互通旅遊泡泡之時，接種率不足的發展中國家可能被隔絕在外；當富國的商品（尤其是食品）能更快速地流通時，發展中國家的商品仍要接受更多防疫檢查——例如中國在屢次發生進口冷凍食品攜帶病毒事件後，就加大了相關檢疫力度。

而考慮到如今發展中國家早就緊密嵌入全球產業鏈，人員、商品往來密切，如果發展中國家群體免疫的速度落後於富國過多，全球經濟恢復速度也將被拖累。正如遏制氣候變暖一樣，在一場全人類的危機面前，富國無法獨善其身。

從健康角度思考也是如此，目前南美洲新增確診個案依然居高不下，南非、尼日利亞和剛果（金）等多個非洲人口大國的新增個案更是近期加速上升。而病毒只要在不斷傳染，便有持續變異的可能，如果病毒未來突變至令現有疫苗無效的程度，那麼全球防疫進展可謂前功盡棄了。因此，早日做到全球範圍內的群體疫苗應是所有國家的共同努力目標，畢竟對於一場全球大流行病，在每個人都安全之前，沒有一個人安全。

是以，「確保發展中國家早日接種疫苗是重中之重」，這不是一句政治正確的評論，更是全球各國擺脫疫情陰影、重回疫正常生活以及經濟復甦的關鍵，富國需要為了本國以及全人類的利益，盡快真正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