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選2020｜拜登就任後有三大經濟挑戰

2020年美國總統大選形勢基本明朗，民主黨總統競選人拜登（Joe Biden）已經發表勝選發言。縱使特朗普（Donald Trump，川普）仍有異議，預估卻不會改變當下結果。
然而就美國經濟目前面臨的形勢而言，即便拜登入主白宮，也要面臨相當多問題。

防疫情與保經濟兩難

近期美國經濟學家發表的公開信，控訴特朗普執政期間犯下的經濟「罪行」：破壞美國和傳統貿易伙伴的關係，打亂全球產業鏈，最終傷害了本國消費者；承諾為美國帶來4%至6%的經濟增長，但美國過去數年經濟增長最高達到2.9%；沒有像他承諾的那樣縮小美國與其他國家的貿易逆差；沒能實現競選的核心承諾，讓製造業重回美國，與此同時，美國的製造業就業依然處於低水平，但財政赤字和政府債務在大幅增加。

從拜登競選時公布的施政綱領來看，幾乎推翻了特朗普目前的所有經濟政策。拜登支持根據收入劃分差異化的增税，推行醫療保健計劃，提倡環保和綠色發展，提高基礎設施和兒童教育保障支出等。而在應對疫情方面，拜登承諾相信科學和專業人士，加大醫療衛生投入。

這也是拜登上台後面臨的最迫切問題——在推動美國經濟復甦和控制疫情兩者之間如何取捨。就在大選日的兩天時間，美國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確診病例再創新高，近來連續單日新增確診破十萬，全美新冠確認人數逼近1,000萬例。根據拜登此前的表態，他認為應該向所有人提供免費的檢測，建立全國性的接觸和追蹤計劃，並呼籲每個州頒佈法令強制佩戴口罩。這可能意味着如果疫情反彈，拜登可能會重啟封鎖令，這勢必會對美國經濟造成更嚴重的衝擊。

剛剛公布的經濟數據中，三季度美國國內生產總值（GDP）按年率計算回彈33.1%，按季度計算，三季度美國GDP按月上升7.4%，與2019年同比下降2.9%。

此外，美國勞工部（USDL）最新失業救濟申請數據顯示，在10月24日結束的一周內，全美首次申請失業救濟人數為75.1萬人，較前一周下降4萬人，不僅好於市場預期，也是3月以來的最低水平，但據估算，目前首次申請失業救濟的人數依然是疫情爆發前的5倍左右。

分析普遍認為，美國第三季度經濟受到企業重新開工、消費支出增加等短暫刺激而大幅攀升。但隨着近期多地疫情反彈、新一輪財政刺激措施談判僵局未解，經濟復甦動能正在減弱。

除疫情衝擊，兩黨能否快速達成新一輪經濟刺激計劃也是市場關注的焦點。10月公布的美國聯儲局（Fed）會議紀要也顯示：「如果未來財政支持力度明顯小於預期，或明顯晚於預期，經濟復甦的步伐可能會減緩」。

巨額聯邦債務與經濟刺激兩難

如果拋開政治因素，僅從經濟角度出發，美國政府目前已經負債累累，這正是拜登需要解決的第二大問題。

根據財政部最新數據，在截至今年9月30日的2020財年，美國的財政赤字高達創紀錄的3.13萬億美元，相比較而言，上一財年的預算赤字僅有9,844億美元，本年度財政赤字比上一財年多了兩倍有餘。在這之前的紀錄由2009年所創下，那一年美國財政赤字也不過1.4萬億美元。

為了應對疫情刺激經濟，美國政府已經背上鉅債。根據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CBO）發佈的報吿，聯邦政府債務即將達到並超過美國GDP，這意味着美國將和日本、意大利、希臘一樣成為又一個「入不敷出」的經濟體。

CBO預估2020財年美國聯邦債務與GDP之比為98%，而這一比重將於2021財年超過100%，2023年該比重將進一步升至109%，到2030年末，美國聯邦債務總規模將是過去50年平均水平的2.5倍以上。

事實上，根據美國財政部數據，聯邦債務總額已從3月底的17.7萬億美元膨脹至20.5萬億美元，僅三個月就增長了16%。與此同時，美國經濟在第二季度萎縮了9.5%，使當季債務佔GDP的比重達到105.5%。第三方統計數據顯示，目前美國政府債務規模可能已經超過26萬億美元。

在9月的演講中，拜登提出將公司税最高税率從21％提高到28％。同時將對年收入超過40萬美元的美國家庭增税。而如果擴大經濟刺激方案，勢必會造成政府支出再次增加，無異於化解聯邦政府債務負擔。但這顯然與共和黨主張的減税背道而馳，從目前參眾兩院選舉態勢來看，兩黨席位勢均力敵，極有可能在增稅和經濟刺激方案中產生相互掣肘的局面。

低利率與資產泡沫兩難

不僅僅是美國財政部，聯儲局的處境也已經十分危險。美國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前行長達德利（Bill Dudley）發表文章表示，聯儲局已經「彈盡糧絕」，即使聯儲局做得更多，也不會為經濟提供太大的額外支持。現在利率已經達到儘可能的最低水平，而且整個美國金融環境極為寬鬆。

達德利認為，儘管聯儲局還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但是這些措施都已經錯過了關鍵的時點。例如聯儲局可以通過購買更多的美國國債和抵押貸款支持證券來壓低較長期利率，甚至可以把基準利率降到負值。但是目前美國股票價格高昂，信貸市場風險溢價極低，弱勢美元正在支撐美國的出口。這些使得聯儲局即使現在做得再多，也不會為經濟提供太大的額外支持。

現在美國的利率已經達到了一個較低水平。30年期抵押貸款的利率已經降到約為3%，如果再降低0.5百分點，甚至是降到負利率。那麼也不會帶來什麼不同的效果。較低利率帶來的刺激效應不可避免地會隨着時間消逝。而且降低利率將嚴重透支未來的經濟活動。

低利率環境雖然有利於經濟復甦，能幫助聯邦政府減少債務支出，但也推高了資產價格，造成股市泡沫化。美股表現脱離經濟基本面雖然是很多分析師的看法，不過依然有投資者希望「火中取栗」。美國銀行對224位管理6,320億美元資產的對沖基金經理問卷調研發現，儘管美國大型科技股漲幅巨大，但逾半數基金經理依然押注這些科技股仍將在明年跑贏股市。

這也引起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關注，IMF在最近的《全球金融穩定報吿》中稱，低迷的經濟前景下，市場估值上升與經濟形勢脱節的現象仍然存在。如果經濟復甦受阻，投資者的樂觀情緒就可能會減弱，資產價格也將面臨急劇調整的風險。IMF特別警吿稱，這種脱節現象在美股市場最為顯著。一旦美股下行，資產價格的大幅波動可能造成新的系統性風險。

總而言之，鑑於目前美國經濟面臨的局面，選舉顯然不是下屆美國總統最難克服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