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5G芯片与国产平台之争 中美夹缝中的越南自有选择

当地时间9月17日前后，某些东京、伦敦的分析人士突然认定河内方面似乎已“加入美国的阵营，听从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的建议，禁止中国华为通讯公司提供的第五代移动通信技术（5G）电信设备”。一时间，有关越南各大电信公司在未来如何选择5G设备的话题又被翻炒了一通。

毕竟，面对权威媒体给出言之凿凿的结论，任何人都会有几分心虚。不過，任何粗通英语、越语的讀者只要稍稍查询一下从2019年5月以来的报道结果，都不难发现东京或伦敦的权威人士们可能武断了。

越南在技术、设备上的想法，恐怕不仅仅限于“使用中美设备”这一简单层次。由于河内仍在寻求“工业4.0时代”下的“自主知识产权”产品。这使得他们在硬件、软件上都逐渐有所追求，甚至希望在短时间内拿出一个令越南人满意，且不被外国控制的“越南制造”。

越南的选择不只是美国

目前，越南有条件采用5G通讯设备的主要有三家公司，即越军电信（Viettel）公司，越南邮政电信集团（VNPT）以及越南移动通信（MobiFone）公司。其中越军电信实力最为雄厚，在全越南九千万电信用户中，约有六千万人选择越军电信的服务。因此，该公司在5G设备上的选择也基本上成了越南的选择。

越军电信不仅仅是一家商业机构，其现任总裁黎登勇是越军少将，其前任总裁阮孟雄少将已被擢升为越南通信传媒部部长，这使得越方从2019年5月至今对于“使用什么设备建设越南5G网络”这一问题讳莫如深：它不仅仅是商业决定，也包含了某种政治安排。

为此，越南通讯传媒部就在6月时谢绝了采访邀请。7月时，越军电信也谢绝了美国记者的提问。直到8月下旬，美国记者才从黎登勇口中得知越方会使用美国高通公司的芯片以及另一家美国公司的设备。

但黎登勇还是强调，越军电信只是“暂不考虑与华为合作”，而这一点和美国是否反对华为公司无关：这只是因为越方暂时无法从技术层面上彻底检验华为设备及相关技术的可靠性。事已至此，有关越南“加入美国阵营”的猜测就可以休矣。

事实上，越南各家企业在5G通信和物联网的应用上都只是先进行试验。越南邮电集团等公司在2019年5月因技术问题，甚至不得不将5G通信试验拖延到9月后。至于越军电信在河内敷设的5G物联网，它甚至主要是为2020年世界一级方程式赛车（F1）大奖赛河内站的临时赛道服务。其具体通信网络要到2022年后才考虑进一步拓展。至此，从5G这一领域上看越南的所属阵营不免显得有些遥远。河内的需求显然也不会流于站队选边。

河内的独立诉求

越南对于通讯、网络等核心技术为外界所掌握的局面是不满的。河内方面尤其希望在某些特别领域能有突出的“国产”优秀成果。而就这一点来说，越南其实是不想站在中美任何一边的。

资料显示，越南2018年6月12日通过《网络安全法》，并从2019年1月1日实施该法案后，就要求Google、Facebook和其他高科技公司必须将数据存储在越南国内。借此确保其“信息主权”。面对越南当局无法对美国公司旗下的通讯软件、社交网络展开信息审查的局面，越南自行研发的社交网络、社交软件就得到了官方的有力支持。

截至2019年9月，越南政府已经相中了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即越南VNG公司开发的即时通信类社交软件Zalo。Zalo的功能和华语地区使用的“微信”接近，支持发送文本信息与视频消息，同时也附带了包括政务发布、翻译、叫车之类的小程序。到2019年7月，这一社交软件在越南全境已经有四千万活跃用户。

在2019年6月的一次民调中，有专家发现，Zalo已经成为仅次于Facebook之外，越南人认可度最高的社交软件。到7月，越南中部多个省份甚至选择使用Zalo进行政务发布与公开。根据越南通信传媒部的统计数据显示，越南人每天平均使用Zalo约为2小时7分钟，仅次于脸谱的3小时33分钟。这一指标距离建立一个“满足越南国内网络用户需求的独立生态系统”就已经相当接近。

一个真正的越南制造

当然，Zalo身后VNG公司的中国血统仍然让河内方面有所顾忌。VNG公司本身有30%来自中国腾讯公司的股份，Zalo在推广初期的市场推广有微信越南版战略退出的成分。加之VNG名下的越南电商网站Tiki也有中国京东公司“战略投资”的部分。这就让越方一方面全力支持越南人研发的Zalo，另一方面也希望扶植一个真正“根红苗正”的“越南制造”。

不过，社交网络软件、平台等软件的研发与推广也有相当的难度。譬如越军电信在2016年推出的Mocha社交软件至今只有450万用户，很多越南网民只用它借越军电信提供的免费流量看直播。越南此前推出的Hahalolo、Biztime等交友、财经类社交网络也只给外界留下了资本热钱趟浑水的恶劣印象。至于在2019年7月推出，号称要在三年内赢得五千万用户的Gapo，更在上线当天直接宕机。

幸而，也就在2019年8月21日，越南第二大网络媒体巨头VCCorp公司公布了其代号“莲花”（Lotus）的“本土社交网络平台”计划。该公司历经一年筹备，募集了1.2万亿越南盾（约合5,160万美元）的开发资金，还得到了以阮孟雄为首的河内技术官僚们的支持。这让不少越南人惊喜不已。

到9月16日，该平台正式发布，以越南人民报网、越南快报、VTV（越南国家电视台）、年轻人报、青年报在内的23家越南知名媒体便第一时间进驻，另有681名越南影视明星、网络红人也受邀注册。尽管该网站及应用程序仍待完善，但其“莲花是越南人开发的社交网络”的口号无疑能满足越南民众的自尊心，以及河内方面对于可控制的新闻社交平台的需求。

的确，就“越南制造”这个命题来说，越南当前能满足的领域可能极为有限。因为也就在2019年6月以来，越南各界已经因为借“日本先进技术”、“越南制造”出售廉价中国工业品的“阿三祖”（Asanzo）公司伤透了心。但越方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对真正的“越南制造”报以信心。当河内已经在自己的信息主权和安全等领域有所突破时，这意味着越方即便暂时不能立即在尖端领域形成技术，但他们终究已经找到了一条在贸易战中自保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