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5G芯片到火龍果　越南製造在中美夾縫中求生存

2019年9月3日，越南統計總局重新公布了對該國近年來國內生產總值（GDP）的統計結果。新結果對於剛剛經歷國慶節的越南來說，無疑可算某種節日獻禮：
根據最新評估的統計數據，越南2010年至2017年間的GDP年平均增長率竟達25.4%。這一令人驚詫的數據讓身處中美貿易戰風潮的河內無疑是一大慰藉。

但對河內的經濟觀察家們來說，過去的事情不能對當下發生的問題產生更多影響。越南目前的大政方針仍是越共十二大時訂立的「2020年要為越南儘早基本建成現代化工業國奠定基礎」。

在距離2020年尚有四個月的今天，無論是從代表高端製造業的第五代移動通訊技術（5G）芯片上，還是越南農產品的拳頭產品火龍果上，外界都能輕易窺見這個國家當下在各個產業上的不少問題。這其中有令人不安的一面，也有令人眼前一亮的細節。越南在中美貿易摩擦下的現狀也隨之有了某種多角度的呈現。

暫時無解的高端製造業

目前，越南的高端製造業能力是令河內高層不安的。雖然到2019年，越南自主知識產權的高級汽車已經下線，自行研發的衛星也已借日本火箭升空。但越方的技術儲備終究不足。當外界得知，越南最大的電信企業，即隸屬於國防部的越軍電信（Viettel）已號稱「投入數百萬美元研發5G芯片」時，對業內行情稍有了解的觀察家往往都只能啞然失笑。

事實上，越軍電信可能也已經發現自己在5G問題上可能是別無選擇的。因為就當前技術的大勢而言，他似乎只能在中國的華為公司、歐洲的愛立信公司與諾基亞公司，以及美國的高通公司這幾家巨頭面前想想辦法。當中美貿易戰將5G的技術問題帶上了政治色彩後，河內方面就不得不諱莫如深。

在2019年6月，越南通訊傳媒部專門讓《紐約時報》記者吃了閉門羹。越軍電信方面也在一個月後對前來套話的美國記者下了逐客令。但外界還是藉助其他手段得知，越方目前在胡志明市附近架設的5G實驗網絡依靠的是愛立信與諾基亞的設備。這種迴避中、美設備，在大國之間的夾縫中尋求生存的手段，或許也是越南在貿易戰期間求生的寫照。

當然，越南在5G等領域規避中美技術設備也有深層次原因，這與越南推動技術轉讓的熱潮也分不開。相對於技術集成度較高，難以被越方消化的華為、高通的通信技術設備，愛立信、諾基亞等公司的產品充分學習或借鑑了來自中、美各方的技術基礎。譬如愛立信、諾基亞都第一時間採用了華為研發的分布式基站等技術，與高通有技術合作的諾基亞也吸收了前者的部分5G研發經驗。

可以想象，越方或許可以在接收歐洲5G設備時，利用逆向工程研究等手段來獲取相應的技術，進而最終實現越南製造的高附加值，並將其轉化成為技術基礎的一部分。

從農業接近國際標準

事實上，當越方暫時不能在高端製造業上實現「越南製造」的正向回饋時，越南的另一個傳統產業，即農業反而給其他行業樹立了一個良好的榜樣。

的確，越南農業輸華產品在2019年上半年都有顯著下跌。在6月時，越南水產品對中國的出口額即為5.72億美元，較之去年同期下降了22.3%。截止到2019年7月，越南輸華農產品的總貿易額為33.5億美元，較之去年同期下降了10.1%。到8月初時，《越南農業報》還披露過該國輸出中國的重要水果火龍果還一度因通關不暢，導致「每日損失數百噸」。

但是，越南農產品在2019年上半年的損失也是暫時的。這與越方未能第一時間適應中越貿易模式的改變有關。

北京方面已經在2018年6月知會越方，宣布將在一年後將原先邊境地區各口岸的邊貿模式改為正規貿易。越南工業與貿易部也在同年下發文件，要求企業應提升輸出產品的質量，同時按中國進出口標準詳細標註產地等可追溯信息，進而加強檢疫管理。但由於越方相關部門的動作遲緩，導致不少農產品進出口企業仍按邊貿小額貿易的低標準發貨，進而遭遇中方退貨等處理。

幸而，越南的水產、水果業者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失誤。這其中掉轉船頭最快的莫過於越南水產業。到2019年7月，該國輸出中國的大宗產品巴沙魚、金槍魚都出現顯著增長，其中後者的增長額度達到183%。

至於越南獲准正式出口中國的九種水果，即火龍果、西瓜、荔枝、龍眼、芒果、香蕉、紅毛丹、菠蘿蜜及山竹也在2019年5月後繼續維持暢銷態勢。越南火龍果甚至在中國進口水果市場中佔據了九成的市場份額。而首次正式打進中國市場的越南山竹，其出口額較之上年更增加了146.1%，約為1.4億美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提升產品品質，按國際標準要求自己，這也是越南進一步深入國際製造業分工體系的基本需求。因此，即便越南製造業暫時因為技術水平的差異，導致不能迎頭趕上，但越南農業等領域接軌國際標準，提升產品質量的表現，對於缺少類似標準的河內來說，或許仍是一個較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