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談華為國家安全　中國擬促成抗美共識

在周二（28日）瑞士日內瓦的世界貿易組織（WTO）市場准入委員會會議上，中國代表突然提出有關美國以「國家安全」為由封禁華為的討論。中方為了這場不在議程上的論題，顯然早有準備，在提出論據時，甚至引述美國在1947年國際社會制訂戰後貿易規則期間的言論，以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為收緊國安豁免　中國連連出招

根據1994年《關稅暨貿易總協定》（GATT）第21條，協約國可在「戰爭或其他國際關係緊急狀況」之時，豁免於協定的貿易規範，以保障其「核心安全利益」。

美國禁用華為產品、禁止企業與華為合作、對各國增加鋼鋁關稅，以及開徵額外汽車關稅的計劃，皆以「國家安全」為由，正是因為這一條豁免條款。

中方為證美國自相矛盾，就指出美國談判代表早在1947年就曾表示，如果貿易規範的豁免「過於廣泛」將帶來「重大危險」。

不過，美國貿易代表卻沒有即時回應中方質問，只叫他們查閱美國政府有關封禁華為的通告。

其實中國早在本月13日就提交了一份WTO改革的建議，其中除了指責「某國」單方面阻止WTO上訴機制任命，使WTO陷入「前所未有的存亡危機」外，更直指WTO要收緊對「國家安全豁免」的管制，以防被「某國」濫用。

貿易戰中的漁人之利

在WTO這類多邊主義的國際機構中，其他國家的回應尤為重要。可是，世界各國的回應暫時未見積極。

其實，這也是預期之內的事。由於中美互加關稅的影響，短期內不少國家其實從中真的賺到了「漁人之利」。

根據美國人口普查局的數據，在美國對華進口不斷下跌之時，墨西哥對美國的商品出口在3月就首次超越中國。同時，歐盟對美國的商品出口也有上升趨勢，其3月的有關數據，更是歷年同月的名義數額對比中最高。

歐洲央行早前發表有關全球貿易保護主義崛起的報告，就曾指出在中美貿易爭執之中，「第三方國家可能會在保護主義興起之際獲得短期利益」。如今似有應驗。

其中，「短期」二字卻尤為重要。雖然中美貿易戰似乎真的造就了一些獲利的漁人，不過這只是曇花一現，長遠而言只會是各國皆傷。

而且，美國借WTO「國家安全豁免」的條款向各國開火先例一開，保護主義的風潮更可能是一發不可收拾，或將世界打回貿易寒冬之中。

雖然目前特朗普已將借國家安全為名，加徵歐日汽車關稅的決定押後半年，同時又解除對加拿大、墨西哥的鋼鋁關稅，不過在WTO層面以多邊主義形式收緊「國家安全豁免」似乎已成為了各國共識。

WTO首次收緊「國家安全」定義

其實，早在4月初，WTO的一個貿易糾紛小組（Dispute Panel）就破天荒為「國家安全豁免」下了嚴格定義，是WTO對此的首次判決案例。

有關貿易糾紛出於2014年俄羅斯與烏克蘭邊境衝突之際，烏方指責俄方無故阻止烏國穿越俄國與第三方國家進行貿易，俄方則引用「國家安全豁免」為據。

雖然小組判定俄方勝訴，不過卻在其長達137頁的報告中埋下了收緊「國家安全豁免」的新案例。

首先，小組認為對於何謂「戰爭或其他國際關係緊急狀況」，不能如俄方主張般由WTO成員國去自行判斷，因為既然這類情況會造成豁免，WTO就有權去判斷在各個個別的情況中，成員國的行為是否值得被豁免——在此案中，俄方就獲判豁免。

其次，對於條文中何謂「其他國際關係緊急狀況」，小組根據《維也納條約法公約》的解譯標準，指出「成員國之間的政治或經濟爭端，並不足是構成此等緊急狀況」，而有關緊急狀況只包括「軍事衝突、潛在軍事衝突、強烈的緊張或危機，或一國或其周邊的不穩狀態」。

同時，就是這些情況真的存在，成員國要獲得豁免，其獲豁免的違規作為必須是在這些戰爭或緊急狀況發生當中進行，而且成員國還要證明這些緊急狀況與其國防、軍事或維持公共安全的利益有關。

全球抗議濫用國安　中國先佔道德高地

貿易糾紛小組的報告，及後已交送由各成員國代表組成的糾紛調解機構（DSB）審議，並在歐盟、加拿大、中國、土耳其、澳洲、墨西哥的歡迎下，獲得接納。其中，美國卻力排眾議，指判決「不具說服力」，未及國際法標準——不過連敗訴的烏克蘭也已決定不會上訴。

從此事可見，無論是WTO的貿易糾紛專家，還是世界各國，其實已有趨向要借多邊主義的框架，去為美國的單邊主義貿易操作加上一個「緊箍咒」。只不過，WTO建制運作緩慢，不能一蹴而就而已。

雖然美國對中國的禁制影響甚巨，然而如果全球各國反過來禁制美國，美國自己也是吃不消——這從特朗普月初讓中美貿易戰再度升溫後，卻馬上對歐盟、加拿大、墨西哥、日本的多方貿易爭端逐漸降溫的操作，就明顯可見。

中國這一次高舉收緊「國家安全豁免」的旗幟，站在道德高地之上，呼應各國所願，也許能逐漸建成貿易抗美的全球共識，讓美方最後自損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