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特金會在即：美朝談判究竟卡在哪？

第二次特金會舉辦在即，然而美國朝鮮兩國過去半年來談判進展有限，這次又能有怎樣的結果？美朝談判的阻礙究竟是什麼？

韓國《朝鮮日報》周二（15日）引述消息人士指，金正恩左右手、朝鮮統一戰線部部長金永哲或於周四至周五（17日至18日）訪問美國華盛頓，屆時美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將與金永哲會面，預計雙方將敲定第二次「特金會」的舉行地點和日期。美朝雙方正就高級別會談作最後協調，特朗普不排除亦會接見金永哲。

「特金二會」在即

在過去數周內，美國、朝鮮、韓國頻頻傳出第二次美朝峰會即將舉行的訊息。朝鮮方面，金正恩在今年1月1日的元旦致辭中表明希望在2019年再次與特朗普會面；隨後於1月7日至10日訪華期間，習近平表示希望朝鮮和美國「相向而行」，可謂對美朝再次舉辦峰會的支持。韓國方面，文在寅總統於10日表示，第二次美朝峰會及金正恩訪韓「很快」便將實現。而美國方面，特朗普也於6日表示，正與朝鮮商討第二次美朝峰會的地點。

與此同時，日本《讀賣新聞》1月13日報道，特朗普已向金正恩提議於2月第二周在越南舉行第二次美朝峰會。綜合此前數月便已流出的「美朝官員前往越南探路」的消息，可以確定特朗普和金正恩近期內當會晤無疑。

不過，相對於尋常人更在意的「在何處開會」、「何時開會」這些問題，關注時政的人難免會有些存疑：第二次美朝峰會究竟要談什麼？又能有實質進展嗎？倘若只跟去年6月的新加坡美朝峰會無異，那將是沒有意義的。

空間有限：卡在美朝間的梗阻

朝鮮半島2017年風起雲湧，劍拔弩張的態勢而今仍為人們所記。也因如此2018年上半年的轉折才令不少人稱奇。

而在新加坡美朝峰會結束的7個月間，朝鮮做出一系列無核化的舉措，包括以炸毀坑道的方式完全拆除咸鏡北道吉州郡的豐溪里核試驗中心，不過隨著美方未給出「反饋性」行動，朝鮮口吻也一再加強，金正恩在新年致辭中提及「期待與特朗普會晤」後即刻表示，「如果美國繼續打破承諾、誤判朝鮮的耐心，單方面提出一些要求並繼續實施制裁和施加壓力的話，朝鮮將被迫選擇走不同的路。」

歸根結柢，當下美朝談判進展有限，無外乎卡在「協議」和「無核化」的爭執。朝鮮想要的是簽訂和平協議，解除延綿數十年的安全隱患；美國想要的則是朝鮮全方位的無核化，「要行動而非承諾」——簡單講，美國的態度是「你不無核化我就不簽協議」，而朝鮮則認為自己已經在無核化方面做了很多，且「你不簽協議我就不繼續兌現無核化。」

數十年的敵對關係，二十餘年的來回反復，令美朝之間形成了難以磨合的梗阻和不信任。要逆轉這樣的情況，僅憑雙方領導人的一兩次會晤肯定是不夠的。

簡單講，美國的態度是「你不無核化我就不簽協議」，而朝鮮則認為自己已經在無核化方面做了很多，且「你不簽協議我就不繼續兌現無核化。」

促談因素有二

既然談判梗阻未解，那麼為何雙方還是促成了這次對談？只因美朝雙方皆存在自己「必須解決美朝問題」的動因。

對美國而言，特朗普現在的處境並不好過。自民主黨奪回眾議院，時隔8年後再度出任「美國政壇第三把交椅」眾議院議長一席的佩洛西（Nancy Pelosi），從1月3日就職後就成為特朗普最頭疼的對象。在特朗普念茲在茲的「修牆」一事上，佩洛西強硬的反對立場和果斷的方式，令特朗普背負因政府局部停擺而引起的巨大民怨。

一想到這還僅僅是未來兩年的開始，特朗普就必須做些什麼。此時，「朝核問題」作為他執政兩年來為數不多的可以誇耀的成績，自然不能就此沉沒。就此問題再接再厲，搞出一個「大新聞」、「大成績」，可以頗為有效地緩解特朗普國內的困境——畢竟，美國國會對總統在外交領域的鉗制角色有限，白宮還有足夠施展拳腳的空間。

而對朝鮮而言，平壤方面自2017年完成「核武大業」之後，便於2018年4月20日的勞動黨第七屆三中全會上，將「核武經濟並進路線」調整為「經濟建設路線」，要「集中全部力量行社會主義經濟建設」。金正恩過去一年間大力改善與韓國的關係並四度訪華，都是為了抓緊改善朝韓、朝中關係，畢竟這兩國在朝鮮經濟改革中將發揮最重要的作用。

值此時，朝美關係能否改善？朝鮮的國家安全能否得到保障，從而讓勞動黨得以舉全國之力發展經濟？這便成了橫亙在朝鮮推動「經濟建設路線」之前的最大阻礙。為此，金正恩必須盡快藉著手中的核武，依賴與中國及韓國之間的默契配合，憑靠無核化的誠意，解決美國這道阻礙。

美朝各自的原因，令當下雙方相見不僅成為了可能，更成為了對平壤和華府皆屬緊要的事。不過，緊迫性的因素之餘，面對「協議」與「無核化」，美朝依舊卡在「誰先讓步」的問題上。這時，中韓兩國的角色便成為重要的變量（Variable）。

「二抗二」變成「三對一」

以數個月為期的長遠角度來看，人們需要留意，如今局勢已經不是過去僵持數十年的美韓對壘中朝。這也是最大的變因。

隨著韓國進步派共同民主黨政府2017年上台，文在寅總統秉承其摯友前總統盧武鉉，以及其前輩前總統金大中的遺願，一心將國家統一和獨立自主視為要務。而與兩位進步派前總統相比，文在寅在推進政綱的過程中，更為敏感地平衡美朝中三方之間的天秤，為緩和朝鮮半島趨勢做出巨大貢獻，當居首功。

不過，當韓國加大與北面同胞以及中國的聯繫，縱然文在寅政府小心翼翼地維繫與美國的關係，也難免令半島勢力平衡發生變化。如今的局面是中朝韓因為有「緩和半島局面、嚴防戰爭爆發、推動朝鮮經濟發展」的共同目標，三方亦日益合力。考慮到這些因素，美朝如今的僵局，更可能往「華府針對平壤的無核化誠意，做出相對回應」的方向發展。

也是按照這樣的觀察，我們也可明白，美朝談判真正的難題，是在達成共識之後，如何應對「簽定和平協議之後的影響」。一旦簽定和平協議，一系列諸如「美朝建交、美國從朝鮮半島撤軍與否？美國與韓國投資朝鮮與否？」等具體問題都需解決，相信這些也是美朝關係以及半島問題下一階段的重點。而在當今的情況下，平壤能否與韓國及北京維持高度的戰略共識便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