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與歐盟「化敵為友」不打貿易戰 TTIP或死而復生

撰文:陳奕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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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總統特朗普周三(7月25日)在白宮接待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Jean-Claude Juncker),會後二人共同宣布貿易戰不會升級之外,歐美更會磋商取消貿易壁壘,達致在汽車外零關稅。一場原本山雨欲來的大西洋貿易戰有望化解,市場反應迅速看好。

7月25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在白宮接見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出席的還有財長姆努欽和商務部部長羅斯。(路透社)

總統特朗普既罵歐盟是敵人,又說與中國壞的程度不相伯仲,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這次訪問白宮,外界原本都不敢期望過高。見面前一天,特朗普才在社交平台上說:「關稅是最好的。對美國貿易不公的國家,要麼磋商公平協議,要麼遭關稅打擊。」而隨團出訪的歐盟貿易專員馬爾姆斯特倫(Cecilia Malmstrom)在出發前,亦向傳媒矢言,若果美國對歐盟進口汽車加徵關稅,他們將對價值200億美元(約1560億港元)美國商品還擊。

在這樣的氣氛下,有「冷血殺手」之稱的容克到訪白宮,與特朗普沒有不歡而散可能已經是走運。從周三原本的安排來看,亦可見特朗普沒有預期談出成果。例如,容克和特朗普只在會面前在橢圓形辦公室給記者拍照採訪,但不打算舉行聯合記者會;特朗普之後亦有接續行程,要與共和黨國會議員見面。

誰不知容克與特朗普關上門一談就是三小時。後來白宮更開始調動人手,趕忙在草坪佈置記者會場地,掛國旗、搭台階等。容克和特朗普不會接受記者提問,同樣可見安排倉促,會面能夠有共識實屬意外收穫。

7月25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和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會面三小時後,同意暫擱汽車加稅。(路透社)

一份共識 兩份掌聲

三小時會談後,特朗普和容克攜手宣布:

- 目前美國向歐盟徵收的鋼鋁關稅,及歐盟向美國開徵的報復關稅,雙方將會磋商化解;
- 原本美國威脅向歐盟汽車加稅,及歐盟向美國200億美元貨品反擊,將會束之高閣;
- 美國和歐盟將展開全面貿易談判,商討在汽車以外的貨品達至零關稅,拆除貿易壁壘;
- 美國和歐盟將推動世界貿易組織(WTO)改革,保障知識產權和高科技專利等;
- 另外,特朗普指歐盟即將增購美國大豆及天然氣。

單從這幾點來看,特朗普和容克這次有如雙贏局面。從美方來看,歐盟一直堅持在鋼鋁關稅不撤銷的情況下,他們不會與美國政府談貿易合作,結果這份聲明可見,在鋼鋁關稅仍然生效下,兩個政府將展開談判;特朗普因為與中國開打貿易戰,令美國農業蒙受打擊,歐盟增購大豆有助減輕痛楚。

從歐盟角度看,白宮來勢洶洶的汽車關稅將會涉及466億美元生意,估計每輛售美汽車要加價一萬美元,生意價可能會足足跌半。今次容克能令特朗普承諾擱置威脅,無疑令歐洲車廠特別是德國人放下心頭大石。

外界輿論方面,《金融時報》的報道形容這是「歐盟重大勝利」,美國國會議員又稱讚特朗普做得正確,可見雙方因為這份共識各自贏得口碑,有所交代。

7月25日,美國總統特朗普與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宣布會展開貿易談判,取消壁壘,歐盟亦會增購美國大豆及天然氣。(路透社)

遲來了的TTIP?

做完這場「政治騷」,餘下問題就是所謂的貿易談判會如何。當然,有留意這場貿易戰的人都會記得,美國財長姆努欽(Steven Mnuchin)和中國副總理劉鶴在5月各自宣布中美擱置關稅,但不足兩星期後特朗普已經全盤推翻,並率先對中國340億美元貨品加稅。擔心這次與容克的共識會重蹈覆轍,是自然的想法。

但有幾點值得留意。第一,當時與中國鳴金收兵的是鴿派姆努欽,能否全然代表白宮甚至總統特朗普的立場,這點不無商榷。與之不同,今次由特朗普親自與容克面談,一名歐盟高官向傳媒透露:「我覺得今天的特朗普是另一個人。他與twitter上的不同,有別於平時吵吵鬧鬧。他很專注和投入,尋找些方案幫助市場。」記者會上,特朗普親言「我們現在會開始談判,但我們亦很清楚要怎樣走」,容克亦謂「我有意今天達成共識,而我們今天亦達成了共識」,相信亦反映二人的合作意欲非輕。

第二,特朗普與中國互徵關稅後承受不少壓力,特別是國內農業及部份擔憂11月選情的共和黨議員。特朗普原定在容克會議後約見議員,正是要商討此事。既然歐盟願意商討互減關稅、增購大豆,甚至推動保障知識產權及高科技產業,這全部都對特朗普非常有利,可以更專注應對他與中國的衝突。重重考慮下,特朗普為何要反臉不認帳?

再者,歐美本來就朝貿易合作方向發展。在2013年,時任總統奧巴馬和歐盟委員會主席巴羅佐(Jose Manuel Barroso)磋商「跨大西洋貿易及投資夥伴協定」(TTIP)。惜經過14輪談判,協定27章沒有一個議題歐美能夠達成共識,特朗普當選後乾脆擱置。今次容克訪問白宮,外界早已推測他們可能會傾談一個縮減版TTIP,局部取消貿易壁壘。

在歐盟方面,貿易專員馬爾姆斯特倫亦顯然有備而來,分別與民主黨及共和黨國會議員見面,表示歐盟有意與美國達成雙邊貿易方案。兩邊出擊,同時游說總統與國會,將在未來幾個月負責談判的馬爾姆斯特倫似乎決心不少。

美國總統特朗普和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舉行記者會,在場的白宮經濟顧問庫德洛拍手讚好。(美聯社)

美歐日或不再靠WTO

縱然,歐美TTIP談判觸礁有其結構原因。例如,歐盟成員國經濟差異大,法國等部份國家非常抗拒開放農業市場;美國不想與歐盟的規管標準劃一。但既然歐美各有理由要與對方合作,加上特朗普急切要緩減政治壓力,及容克內閣要在明年換屆,或能真如特朗普所言「揭開歐美關係新一章」,雙方促成貿易協定來徹底消弭大西洋貿易戰。

若是這樣,那麼就不只是歐美關係新一章,而是國際貿易格局翻一頁。容克上周二(7月17日)才在日本東京,與首相安倍晉三簽下日歐自貿協定,歐盟取消99%的日本進口商品關稅,日本亦去除94%歐盟商品關稅。加上歐美的雙邊協定甚至是TTIP後,世界四大經濟體的歐、美、日要有望互相實現自由貿易,因為美日要達成共識亦不會困難,只留下中國在外。而WTO在世界貿易中亦會顯得邊緣化,甚至有名存實亡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