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本土被「入侵」半月 普京為何「惱羞」但不「成怒」?

撰文: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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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6日以來,烏克蘭軍隊攻入俄羅斯本土,前後庫爾斯克州(Kursk)和別爾哥羅德州(Belgorod)分別進入聯邦級緊急狀態。8月12日,烏克蘭軍隊總司令宣稱,大約1000平方公里俄領土現在在烏軍控制之下。
同一天,庫爾斯克州負責人向普京匯報:現在形勢很複雜,就在今天28個居民點被烏軍控制,烏軍深入境內12公里,在40公里範圍內作戰……不管是深入多少公里、控制多少領土,烏軍攻入俄境內是實實在在的。這是俄羅斯軍隊在烏東佔據優勢,打得順風順水時發生的,這是二戰以來號稱世界第二軍事強國俄羅斯本土遭遇的最大規模一次「入侵」。這絕對是俄羅斯的「恥辱」。

烏軍打了一場漂亮的偷襲戰,在眾目睽睽之下,俄軍被打了一個冷不防。不得不說,俄羅斯在軍事上犯了大錯。直到8月6日烏軍越過邊境、攻入庫爾斯克州之前,俄羅斯最高軍政當局根本不認為烏軍有反攻庫爾斯克的可能性。因此這一地區的俄軍處於一個「三缺乏」的狀態:缺乏戰場建設,缺乏戰爭準備,缺乏戰鬥兵力。俄烏戰爭打到現在,兩年半的時間了,俄軍毫無防備是政治誤判導致的軍事錯誤,這是不可原諒的。

烏克蘭「入侵」庫爾斯克州已半月,可俄軍的還擊似乎很無力。坦白說,庫爾斯克俄軍在不利態勢下行動遲緩,實屬無奈。戰備狀態高、機動能力強的增援部隊並未大批向這裏匯聚,義務兵為主的二線部隊在指揮、訓練、裝備、甚至部分地區兵力上都處於劣勢,面對烏軍精鋭,只能見招拆招。但,到目前為止,俄軍僅有少量的邊防軍被擊潰、被抓獲了一些俘虜,事實上,這些也都不足以傷筋動骨。

俄烏戰爭:2024年8月11日發布的畫面顯示,俄羅斯指庫爾斯克(Kursk)有住宅大樓被擊落的烏克蘭導彈碎片擊中損壞。(Russian Emergencies Ministry in the Kursk Region/Handout via REUTERS)

值得注意俄是,在烏軍突入庫爾斯克之後,俄羅斯「惱羞」但不「成怒」,還是將其定性為「恐怖事件」,而不是外敵入侵。俄羅斯確實沒有過激反應,立刻全國總動員什麼的。這裡一個關鍵原因,就在於認定庫爾斯克烏軍翻不出太大的浪花。

誠然,庫爾斯克烏軍是精鋭,也高度機械化,但兵力規模只在1萬人級。也就是說,庫爾斯克烏軍缺乏足夠的兵力和後勤支援,不可能形成深遠突破包圍哈爾科夫俄軍。如果烏軍有意進一步突破,那就需要大大增加兵力和重裝備。現實就是烏軍大量增援不能期望。在頓巴斯正面,烏軍的防禦壓力已經很大,不可能抽掉。烏軍統帥部後備兵力枯竭,無力增援,所以庫爾斯克烏軍註定打不成大縱深突破戰。

烏克蘭戰爭已經在軍事和經濟上轉入了「可持續」戰爭的亦平亦戰的軌道。從經濟角度來看,戰爭結束否對俄羅斯經濟內外循環不會有太大變,再耗個兩三年問題不大。在兵力方面,俄軍已經十分注重節約兵力,重用瓦格納就是要避免正規軍重大傷亡。但烏軍在庫爾斯克的存在使得俄軍可以放手調動義務兵兵力,大大減輕合同兵的兵力壓力。俄軍兵力資源本來就比烏克蘭充足,現在更加充足了。

圖為2024年8月17日,在俄羅斯邊境附近的蘇梅(Sumy)地區,烏克蘭士兵舉行演習。(Reuters)

事實上,俄軍或許未必希望庫爾斯克烏軍快速撤回。烏軍留在庫爾斯克的時間越長,就越難主動撤回。長期固守庫爾斯克的兵力、彈藥、裝備代價是烏克蘭付不起的,近期頓巴斯烏軍已經感到與庫爾斯克烏軍競爭補充兵力和彈藥的壓力了。俄軍對庫爾斯克烏軍其實也不需要一舉圍殲這樣的大動作。

從軍事角度看,俄軍最有利的方式是,逼迫烏軍不斷向庫爾斯克增兵、增調彈藥,再耗個三年兩年。現在有消息顯示烏軍正在刮箱底,增援庫爾斯克,如今烏克蘭在頓巴斯傷口未愈,這時再增庫爾斯克的放血口,如此發展,對烏軍來說真是一件好事嗎?

烏軍在庫爾斯克奪取一大片土地,澤連斯基稱這是在增加烏克蘭的「交換基金」。但,如果普京的盤算就是讓烏克蘭放血加速,俄羅斯沒有必要放棄兩年多血腥戰爭和忍受歐美全面封鎖換來的戰果,放棄四州讓克里米亞重成孤島更是不可接受的。

而且對於俄羅斯來說,頓巴斯和赫爾松不放棄,庫爾斯克也必定收得回來,並無交換的必要。庫爾斯克確實使得俄羅斯的顏面丟盡,但問題是,反正在烏克蘭戰爭中俄羅斯的顏面早就丟了,反而專注「裏子」。這樣耗下去,烏軍到底能換來什麼?這可千萬別成了烏軍的「迴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