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迪歐》紀錄片網上免費公開 法國最著名當代哲學家的生命獨白
我所講的事件(Event),要比傳記式的敘事更強、更暴力。
事件是一種切割。
它屬於存在的一部分,無法預料,亦無法從世界的法則推論得出。
任何真正原創的創造,都必定由事件開始。
否則,它就只是之前事物的延續。因此,它不能是真正原創的。
從這觀點來看,事件是真理的源頭。
最後,與事打交道會轉化一段生平,會轉化一個故事。
這裡存在一個「之前」,存在一個「之後」。
《巴迪歐》(Badiou)是一部2018年的紀錄片,主角是法國當代哲學家亞倫・巴迪歐(Alain Badiou),導演是 Gorav Kalyan 與 Rohan Kalyan,製作組近日於網上公佈整部影片,供觀眾免費收看。
於《巴迪歐》的開首,巴迪歐以法語道出了事件(event)概念的要旨。電影中身材高大的巴迪歐,大多英文進行的獨白,當中某些話語,直接錄自他的講課。已屆八旬之齡的巴迪歐語速與步伐緩慢,但卻穩健而帶肯定。電影中沒有巴迪歐於理論著作常用的數學符號,而是盡力以平易近人的語言,講述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及最關心的問題。
沙特的哲學,哲學家是演員
巴迪歐1937年生於法佔摩洛哥,電影中他以粗略的順時序方式,重構自己跟父母的關係,講述自己投入哲學的過程,亦充滿愛的語調介紹他的三段婚姻與四個孩子。
就如巴迪歐的好友齊澤克(Slavoj Žižek)自己所說,每個哲學家都首先有一項失敗的第一志業——齊澤克的第一志願是想當導演,而巴迪歐十五歲時想當演員,卻成為了哲學家。巴迪歐指大概一位哲學家某程度上總是一位演員,不是說哲學家都在演戲或不真誠,而是因為演戲是訓練勇氣的學院,所有年輕的男女都應該投入劇場,實驗自己穿過恐懼之後會是怎樣。
說到哲學,巴迪歐特別提到沙特自己讀《存在與虛無》(Being and Nothingness),這本書對於他像一種智性的革命;對於一段時期的巴迪歐來說,哲學就是沙特的哲學,哲學與沙特是同一回事。對於沙特,科學與數學不是問題,存在(existence)本身才是問題,主體、意識、自由的理論才是問題。這呼應了在法國的六八學運之後,巴迪歐指自己的思想路線始終如一:在科學與結構的語境之間,拯救人的主體性。
事件與政治,資本主義與共產主義
巴迪歐指自己的哲學,就是要綜合柏拉圖與沙特(而他笑說這是不可能的)。這位身兼劇作家的哲學家,寫過一部《理想國》(Republic)的戲劇,而他自己就扮演蘇格拉底。
柏拉圖對於巴迪歐的重大意義,可見於巴迪歐理解的柏拉圖洞穴寓言(allegory of the cave)。柏拉圖的意思是:你會在機遇之下找到出口,它可以是一場起義、一項新發明或一種愛的遭遇等無法預料的事情,因而你發現世界的新意義。
洞穴外的太陽,是理型(Form)的隱喻,它是照亮一切的真正本質。人在洞穴裡,根本不知道自己就在洞穴裡。在眼見過這個理型之後,你一定要做的,是必定要回到洞穴裡,做甚麼呢?去組織洞穴內其他大多數人到達出口。這個行動,就名為政治(politics)。
在這世代仍然自認相信共產主義的哲學家並不是很多,巴迪歐是其中一個。他認為資本主義正在擴展,但卻是不完全的,並非真正意義的擴展。資本主義讓人留在自己的一角,互不相干,人們之間不再可能有真正的政治的關係。另外,就如我們的手機是一個到處都在的、一模一樣的東西,世界正變得一模一樣,某種差異開始消失,就如人到了異地卻不再有陌生的感覺。就只剩下同一個世界之內的差異,而不再有兩個不同視域的之間的差異與交接。
巴迪歐認為真理是無國藉或種族的,不會有法國或美國的真理,不會有白人或黑人的真理。真理是在世界之間通過的東西,在此,共產主義的理念與真理的理念之間有一種基礎的關係:真理是普遍的,人若沒有真理,就無望可以用同一個理念來團結人類。
共產主義不是首先就要主張一個沒有私有產權的世界之類,這只是可能的、物質性的結果;共產主義的理念是對人性的肯認,是一種激進的平等。這意味我們接受所有差異,並接受存在著不同的世界,不同的語言、文明、歷史與民族等等。但我們今天最大的敵人是相對主義與文化文義,它們主張我們在自己世界之中可以有某套真理,但無法完全把握別的世界。因此唯一可以用作統一各個世界的東西就是金錢,每個人都知道金錢的價值,但人類的價值才是問題。
齊澤克曾如此描述巴迪歐:像柏拉圖或黑格爾這樣的人,就在我們之間行走。各位如今可以在《巴迪歐》之中,一睹這位哲學家的風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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