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運人物誌．石浩璵︱萬紫千紅中一抹藍　韻律泳男生捱過孤單屈辱

每項運動發展歷程不同，有些項目至今仍是雄赳赳、由男性主導，如相撲和棒球，也有另一些項目着重嬌美或靈巧、由女性壟斷，如韻律泳（Artistic Swimming，前稱：Synchronized swimming，又譯：花樣游泳／水上芭蕾）、藝術體操（Rhythmic gymnastics，又稱：韻律體操）或壘球。
楚河漢界一直壁壘分明，直到劃時代改變出現——2024年巴黎奧運韻律泳項目，將首度加入男性參賽。韻律泳男選手2015年開始在世錦賽混雙項目登場，直到今年7月日本福岡游泳世錦賽，團體賽首度容納男生。
當時中國隊內有個皮膚黝黑的高瘦男生閃耀韻律泳賽場，21歲的石浩璵參加3個項目豪取2金1銅，那份發自內心的自信笑容，難以相信他仍如此年輕。其實今屆已是他第4度參賽，這位中國歷來第一位韻律泳男生，曾是害羞的醜小鴨，飽受被視作娘娘腔的挫折和屈辱，努力變身為美麗的天鵝。

由《五個撲水的少年》到男生可參賽

關與男生與韻律泳，第一時間想起的可能是妻夫木聰主演的日本電影《五個撲水的少年》（Water Boys），電影情節柴娃娃式搞笑為主，講述5個中學生通過韻律泳的成長和改變。電影借男性與韻律泳之間的格格不入、矛盾與尷尬帶出笑點，然而就算之後各人認真投入，改變不了男生無法參加韻律泳正式賽事的無奈現實，只能作為表演項目。電影在2001年上映，石浩璵正是在那年10月出生。

20多年過去，時代背景不再相同，繼游泳世錦賽2015年增設韻律泳混雙項目、首度讓男選手參賽，杭州亞運和巴黎奧運均首度引入男生參賽。石浩璵4歲開始在老家天津習泳，9歲進入業餘體校，12歲展開職業訓練，他形容，自己天生與水有緣，一直專注游泳，直到2015年游泳世錦賽韻律泳項目首度讓男選手參賽的契機。

強而有力的修長雙腿

「當時碰巧我省韻律泳教練來到我的泳隊揀卒，由於我的身形和雙腿比較適合這運動，教練問我有沒有興趣。」 他說當時對韻律泳有點基本認識，知道那是類似水上芭蕾，結合藝術和創意動作，「我熱愛挑戰，因此即管一試」，14歲那年由游泳轉項玩韻律泳，回想昔日決定，石浩璵相信那是命運安排，「來得非常及時的機會，我非常珍惜，成為我運動生涯轉捩點。」

他的啟蒙教練陸麗亞曾在央視訪問中大讚石浩璵，一個星期就學會其他選手可能要花兩年才學會的倒立動作，先天條件亦極優秀，「我最欣賞的就是他的一雙腿，因為花樣游泳（韻律泳）是靠腿來講話的，男孩的腿有時先天條件比女孩還要好。」

韻律泳項目現時仍是以女生為主角，多數賽事只設女生項目，亞運、奧運團體賽8名選手之中，不可多於2男生。男選手勝在力量和爆炸力更強，在團隊中多數負責體力勞動的「苦力」角色，在水底支撐隊友做出高難度動作，石浩璵習泳多年，有力雙腿正好是隊友最佳「炮台」。

留下來的唯一

他無悔轉項，不代表期間沒有掙扎，「剛開始時，我缺乏身體柔韌度，動作表達能力亦不足。我存在很多疑問：能否執行高難度動作，能否表達演出主題、帶出音樂情感，能否通過表演擄獲觀眾的心等等。」

「在一個女性主導的運動，我的身體柔韌度必須跟隊友看齊。由於我是男性，在柔韌度和優雅方面必須加倍下苦功。」比起運動層面的艱難和挫折，孤身一人和社會壓力的消磨或許更沮喪，石浩璵憶述，剛加入韻律泳天津省隊時，身邊有另一男生，「不幸地，他沒有留下來」。男性參與韻律泳是個新概念，公眾眼中韻律泳男生等如「娘娘腔」固有想法植根多年，令不少男孩對運動卻步，「有點我也好奇，我是如何能夠做到的！」

石浩璵很感謝陸麗亞教練為他打下基礎，讓他之後進入少年國家隊可立即投入系統訓練，贏得少年世錦賽銀牌，繼而升上成人國家隊。他對成長路上每位教練均心存感恩。他的成長與進步顯而易見：2017年15歲首戰世錦賽，混雙自選項目得第八名；2019年在混雙自選得第六、混雙技巧賽第五；2022年再登場，兩項混雙項目同獲季軍，首度踏上頒獎台；今年世錦賽第四度參賽，彷彿是他的表演時間，混雙自選和團體賽摘金、混雙技巧賽再次奪銅，個人獨得2金1銅。

今屆世錦賽首度在韻律泳團體賽加入男生，在7個女生之中，男選手難免顯得特別突出，石浩璵不單沒有不安或尷尬，反而自信地完美融合在團隊之中。昔日在拍檔師姊盛姝雯眼中壓不住場的「小雞仔」，如今已是韻律泳界獨當一面的精英運動員。今屆杭州亞運以及明年巴黎奧運兩大舞台，繼續是他的表演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