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術｜隱身觀塘工廈中的香港忍者　殺陣演技與真實感是修行

日本時代劇中所不可缺少的互相斬殺場景，武士揮刀相繼砍倒敵人的身姿，此戰鬥場景被稱為「殺陣」。
觀塘一層工廈單位中，是「香港殺陣道協會」飛篁影武忍者隊的修煉之地。牆上掛着的「道」字，對隊員之一的Daniel來說，殺陣不只是表演，集「心」、「技」、「體」於一體而滲透出的，才是其真正帥氣之處。

忍者隊隊員Daniel，是身兼特技人的香港跑酷移動藝術協會會長。認識他是因為早前的跑酷（Parkour）訪問，他說另一身分是「殺陣道忍者」。飛簷走壁的忍者，怎不叫人好奇？

Daniel、Eddie和禮兆均是飛篁影武忍者隊成員，他們是藝術表演者，角色是武士又或忍者，演的是「殺陣」。

殺陣指「戲劇或電影等中混戰及互相斬殺等的演技」，有預設好的招式和動作，如實展現演繹出被稱為「武打」的戰鬥場景。

Daniel解釋，在做出與實際戰鬥所不同的演技的同時，又好像在真正地互相斬殺一般，就好像是「展示用的武術」；以華麗、帥氣的動作吸引觀眾，予人一種好像在真正打鬥的現實感。

殺陣演技與真實感是修行

「香港殺陣道協會」坐落在觀塘一工廈的一層數千呎單位內，內裏間隔簡單，掛上「守破離」三字、鋪上仿「榻榻米」地墊的長方形空間，是飛篁影武忍者隊的修煉地。

Daniel由接觸跑酷開始再成為特技人，他把跑酷和武藝，加上忍者武術套路，演化成「殺陣道忍者」。Daniel指殺陣最重要是氣氛和張力，「始終是一個表演，為尊重表演要讓大家投入到，要用道具、背景、音樂，加上靈活動作、兵器，把真正武術元素放在表演上，而不是扮晒嘢，隨便找個人揮兩下便是殺陣。」

習武超過10年的禮兆笑言「每樣識啲」，少林、詠春、MMA、空手道甚至極限武術。「一開始玩傳統武術，學習以不同技巧擊倒對手，後來發現難在日常生活運用出來，殺陣表演對打，有作品出來更有滿足感。」

從事電影創作的禮兆更會為忍者隊操刀拍攝影片，訪問時看到他對每個鏡頭和走位均一絲不苟。

到底怎樣才算「好睇」，他解答說：「好似做戲般，角色、人物有想法、目標地去做，同樣殺陣每個動作，每一刀都是一個目標，想斜斬時要讓觀眾看到你想斬，速度、力度，氣合，那個意識要讓觀眾看到，要表現出整套動作，殺陣套路變真打般，便會好看。」

凌厲的眼神、敏捷的身手和利落的刀法，展現出殺陣的靈魂。他們在編排武打動作時，會配合情境，考慮到角色特點、武打演技的時間、需要將氣氛烘托至何種程度等各種因素，把最合適的招式組合在一起，親身在其境便深感揮劍氣勢的非同反響。

投身演藝工作的Eddie補充：「要有可信性，呈現出真實感，相信我們在上面不只是『嗚』、『哇』，而是真的在打鬥。」他指演出是用技術去避開、接招、反擊，這便是靠日常鍛煉的身體動作，讓觀眾看到時覺得「這個陣是真的有練過」。

殺陣的心、技、體

除了技，殺陣也講「心」。Eddie說：「上堂前要靜心、行禮，靜身修心，每個動作都要執得好細緻，用力打出來先會靚。要向戰國時代武將的對打政敬，因為現在已看不到嘛。」

練習前正坐閉眼默想，當周邊頓時變得一片寂靜，「忍者」轉換心境脫離俗世，接下來的時間便全力集中於殺陣。而殺陣招式始於禮，終於禮，Eddie說這是武士的禮節。通過這些細節，可窺視日本人重視心、技、體的武士道精神。

Eddie坦言接觸殺陣後，個性也有所改變，「做事、做決定更果斷，以前是個有選擇困難的人，會諗下先『Hea』下先，但表演時把刀埋身冇得諗，要即時畀反應，慣了那種感覺，察覺到自己好微妙的變化，是逐點逐點堆砌的。」

殺陣的修行，是把動作細節做好，「表演好講準確性，恆常練習會練揮刀。揮得準，把刀會發出『福』一聲，不準，好明顯聽到冇聲。」Eddie練習會每個方向練到準確地揮廿多次， 「幾分鐘做同一個動作並做得對，不斷好集中去練，對自己來說是一個修行。」

打出味道與真實感背後

聽到這裏，不禁問那到底殺陣是藝術表演抑或是體育運動，禮兆指對他來說是「以表演為主的運動」。

「我們是要練真正的武術的，要練到明白每一個技巧、動作背後的意義，才打得出那個味道和真實感出來。所謂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每個表演背後都像一項運動般，不停去練習；亦要有運動精神，堅持地做好一件事、訓練，才做到好的表演。」

就像「素人」的我一聽到忍者，就聯想到動漫中看到的飛天、隱身、分身等忍術。這些技術雖不能說完全是虛構，惟忍者並不是物理上的飛天和消失，他們從小就通過反覆訓練來增強肌肉和提升精神力，把身體的活動能力、呼吸方法等發揮到極致，才能發揮出如同飛一般的跳躍力。

舞台上瀟酒地揮舞長刀、殺入敵陣，在刀光劍影下戰鬥。現實中，武士是一個身分，是一個象徵，亦是一種精神。Daniel道出對殺陣道協會的宏願，「這雖然是日本文化，但不只是日本人才可以代表到，我們香港人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