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盃講古︱足球賦予摩洛哥的意義 憶法國98世界盃種族融和假象
如果有足球比賽的日子,走在卡薩布蘭卡的街頭,或許你會發現很多咖啡店都擠滿看直播的人。足球在摩洛哥是最受歡迎的運動,也是摩洛哥人接受教育的途徑,甚至是對抗社會不公的媒介。
文:胡蘇
睇世界盃資歷40年,做了體育傳媒超過20年;愛足球,也愛說足球的故事。
摩洛哥是一個很喜歡議論的國度,話題總離不開足球,從的士司機、髮型師、水果小販等都在談論足球,當地體育記者便打趣說,「摩洛哥有3700萬個專業教練,所以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國家要用25萬歐元年薪聘請一個外籍主帥來」;那是揶揄當地人口每一個人都自以為足球專家。
雖然當地九成人都大約能以摩洛哥阿拉伯語溝通,但不少缺乏教育,以至未上過學校的人,母語可能是柏柏語(Berber,一種在北非的常用語言)或是其他摩洛哥方言,因此足球正好是大家共同的「語言」;而且,大眾聽得多半島電視台足球評述員端正的官方阿拉伯語時,也令語言水平不知不覺間提升。
足球除了關乎勝負,背後還涉及世界觀、地理(起碼會知道摩洛哥與摩納哥是兩個地方吧?)、科學、心理學,諸如此類,因此當地的一個名為Abury Foundation的慈善組織形容,足球正正為摩洛哥人提供了一種「非正式的教育」,他們也積極地利用足球來協助教育,包括發展女子足球(摩洛哥15歲以上女性有大約四成是文盲)。
摩洛哥由1980年代起開展了掃除文盲的計劃,由1988年成人識字率54%,到2018年已達74%,這除歸功強制小學教育外,足球也是一大助力,因為不少年輕人都愛看足球新聞及評論文章。
對於摩洛哥的年輕人來說,足球除了有教育功能,還是他們不被社會邊緣化的媒介,足球場更是他們參與政治、開展社會運動的地方。2011年「阿拉伯之春」引發阿拉伯列國政局動盪,其中埃及的Ultras(狂熱球迷組織)「White Knights」、「Ultras Ahlawy」在推翻穆巴拉克政權起了關鍵作用,他們策動了群眾示威,甚至與軍隊武力對抗。
摩洛哥在阿拉伯之春事件中算是和平收場,國王穆罕默德六世作出政治讓步,推動憲法改革,但摩洛哥的Ultras似乎汲取了埃及的經驗,開始在社會運動中扮演重要角色。
摩洛哥勁旅Raja Casablanca的球迷組織「Green Boys」於2005年成立,是該國最早出現的Ultra組織之一,他們在2011年便在球場舉起了大型橫額,主張政制改革及打擊貪污;另一個Ultra組織Los Matadores則在2018年因一名摩洛哥少女企圖偷渡西班牙而被海軍射殺,在球場發起了遊行,更一邊大喊「我們會復仇!」到比賽時,他們既不斷向警察叫嚷,還噓了國歌。
一名Ultra成員接受訪問時表示,進入球場後,他們這樣的年輕人就不是個體,不再害怕被警察拘捕、毒打,所以更敢於表達自我,也更敢於向社會的不公說不。當地的政治學者Abderrahim Bourkia則觀察到,Ultras的活動已漸漸變成社會運動,「Ultras表達訴求、示威,甚至更激烈的行動,都反映了這一班被社會邊緣化的一群,希望有個途徑讓社會聽見他們的聲音」。疫情之下,摩洛哥年輕人的失業率在今年3月飈升至33.4%,不滿的情緒如果無法在球場上宣泄,結果不堪設想。
由於社會運動不時升級,Ultras在球場上自由表達的權利曾一度被禁,但當局就算一時壓得下一把聲音,也難長遠地壓得住眾口聲浪;當局還該慶幸,國家隊在世界盃上踢出佳績,大眾還沉浸在一片勝利的歡愉之中,愛國、團結、支持等口號取代了抗爭的吶喊。
然而,我卻想起了當年的法國。在阿爾及利亞裔的施丹及其他一眾非洲兵帶領下,法國在1998年首奪世界盃,舉國歡騰的同時,種族融和的議題推至前所未有的高峰,紅白藍國旗象徵的自由、平等、博愛彷彿得以彰顯,只是當4年後法國敗得一塌糊塗,黑人又是第一時間被拿來祭旗(安歷卡語)。
只希望摩洛哥今屆世界盃亮麗的戰績,不只是治標的興奮劑,還是一條治本的藥引。
摩洛哥球星夏基美曾有機會效力哪個國家?
夏基美在西班牙出生和成長,曾獲西班牙梯隊徵召。(鍵入此連結細看:摩洛哥之心夏基美 淘汰西班牙的「最熟悉陌生人」)
摩洛哥在2022世界盃4強與哪支球隊對壘?
犘洛哥將於4強對前宗主國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