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聲自認曾是廢青甩皮甩骨 靠電影尋回血肉
「夢想」二字在這世代早淪為行走江湖的「好武功」,人人都要身懷夢想,才不流於「鹹魚」之列。林耀聲夢想做一個好演員,不惜打散工維生,聽來甚有意思,畢竟有多少人願意為虛無縹緲的未來花上10年去堅持?由《烈日當空》起步的他幾經修煉,今年再以《點五步》男主角身分登上大銀幕,從廢青變演員,林耀聲強調不僅要「做到」,更要「做好」。
攝影:馬熙烈
《點五步》裏面有句說話好點中我:當你找到一樣東西證明自己的時候,那樣東西會跟你一世。我覺得我演戲的時候可以證明自己,又證明到給大家看,我是可以的,相信我演戲都會演一世。
林耀聲從不諱言自己曾是廢青一名,「無目標、無興趣、三分鐘熱度、細膽,只會躲在家中打機,直至17歲拍了《烈日當空》。」接觸電影之後阿聲開始有了目標,想試着朝演員的方向發展,「我由一個甩皮甩骨的人,變得開始想知道那些甩皮甩骨是怎麼來的,去找回那些骨肉,想成為一個更好的人,一個更好的演員。」毫無經驗的新人,更何況是從未接觸過娛樂圈的他,想也知道機會不會太多,第一部電影就位列男主角,可以說是相當幸運,但想靠演戲維生,單憑運氣絕對不夠。所以為了經驗值,林耀聲從此展開他的修煉之路。
人生有兩種痛苦,一種是邁向成功的痛苦,另一種是遺憾終身的痛苦,我選擇了前者。
主角過後 才是起點
你以為靚仔就可以贏在起跑線?做過主角就一帆風順?非也。誤打誤撞走上演員之路的林耀聲,第一部戲就做主角,但之後花了近10年,才再坐上這個位置。「最緊要keep住做,keep住做就得,如果無人找你做你就自己找來做。」拍完《烈日當空》之後林耀聲不時會上facebook留意有哪些畢業作品正招募演員,便會聯絡申請,就連alivenotdead請臨時演員也不放過,可惜從未成功過。對於自己的目標,林耀聲從來都清楚,演員以外的工作對他來說僅僅是維持生計的工具,故此也不用太在意,「一邊做散工,一有人找我拍戲就辭工去拍,拍完之後又要找另一份散工,因為沒有一份工會容許你經常請假。」而在4年的散工生涯中,你想到的、想不到的,他大抵都做過,「跟車、文職、廚房、侍應、倉庫、裝修、地盤、冷氣、磨石、壽司學徒、髮型學徒,哪份工請人我就去見,無可能揀工做,我學歷又不高,只好揀些付出勞力的工作。」問到當中最辛苦的工作,阿聲坦言是冷氣技工,除了要托冷氣、爬高爬低,裝得冷氣自然無冷氣歎。
回首那時前路茫茫,林耀聲直言其實想過放棄,乾脆向現實低頭,「當下覺得我咁辛苦為乜,不如正正常常打份工,搵兩餐晏仔,夠自己用又可以給到家用。」但這都只是想想而已,可能因為投入太多,阿聲自言不願意亦不甘心看到過去的努力付諸流水:「我不想只是做自己不喜歡的工作,為什麼我不可以做一樣好喜歡的,而如果繼續堅持下去的話,會搵到錢又做得開心、享受?人生有兩種痛苦,一種是邁向成功的痛苦,另一種是遺憾終身的痛苦,我選擇了前者。」
荊棘滿途 藥師護航
自覺找到目標又甘願捱苦,看似多麼熱血,但沒想到在家人眼中,過沒有固定收入、朝不保夕的日子本質上跟廢青也相去不遠。林耀聲透露親如家人也有不能理解的時候,令他本就不算順遂的路上再添了幾分委屈,「有時會想為什麼做了這麼久也沒有人看到,身邊又有好多人會否定我,冷言冷語,說我是發明星夢,『算罷啦』、『做咁耐都食緊穀種嘅』,屋企人又會話:『嘩你份咩工嚟㗎?咁耐都唔出糧?係咪比人呃?你老細係咪呃緊你?』聽過最差的一句說話就是:『你當呢度酒店?』他們怨我回家就只是睡,但因為拍戲要十幾個鐘,有時好夜才能回去。那段時間是最難捱的,而我亦選擇逃避,隔絕跟他們的溝通,一回家就關上房門,食飯時把飯餸拿入房食,食完自己放入廚房又返入房,完全零溝通。因為我不想再接收負能量,會令我好辛苦。」
慶幸的是近幾年阿聲的堅持總算開始有回報,而家人終於明白他對演戲的熱誠,不再有微言,態度亦傾向支持,他笑笑說:「最大原因可能因為我開始有給家用了。」至於問到付出的一切值不值得,阿聲答得前所未有的快:「絕對值得。當下會覺得好辛苦,但過了那段時間之後再回望,都沒什麼啫。」
再不怕死的劍手,打怪的時候總會有生命值驟降的瞬間,而林耀聲的藥師便是《烈日當空》導演麥曦茵,在需要時為他補血,助他「升呢」。阿聲笑言,麥導在他心中其實更似阿媽,「她好明白我,我每次想放棄的時候都會跟她說:『我真的過得好辛苦,想正正常常搵份工就算。』她就會叫我『攝高枕頭』諗清楚:『如果你甘心的話,你放棄無問題,如果不甘心,我建議你繼續做落去,你絕對有能力同潛能在這方面發展。』我想了一整晚,想來想去真的不甘心,如果這一刻放棄只是做到演員,而不是做好,但我現在的心態不單止想做到,更要做得好,這個就是我的目標。」
自2009年起,林耀聲每年都有份演出香港電台的單元劇,那裏變相成了他的訓練場,每挑戰一個角色就像是收集一粒晶石,提煉那套名叫演員的裝備。當中筆者最有印象的角色要數《棋神》的亞氏保加症患者「邪惡啤梨」,不說不知,原來「棋神」的小動作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患者會做動作或透過一些說話去證明自己的存在,而我當時演這個角色就想了這個動作(咬上唇)。剛開始未知演員是怎麼一回事,我以為演員就是到現場,叫action,講對白,講完,走啱位,沒給導演罵,咁就收工,搞掂。但現在覺得做演員沒有那麼簡單,打天才波並非就是演員,要事先做好多功課,要分析個角色,要了解為什麼要講那段對白,而那個場景為何會出現,好多功課更是要自己創作出來。」
收集晶石 提煉裝備
至於真正把他帶到大眾視線之中的,應該是ViuTV開台劇《綠豆》,演年輕版林保怡,當中他和游學修的感情線輕易便擄獲腐女和觀眾的歡心。屈指一算,加上《曖昧不明關係研究學會》、《造口人》等電影,阿聲演過的同志角色最少也有4個,甚至不少人也認為他現實生活中就是一名同志,對此,阿聲自覺能說服觀眾才是成功的演出,也不介意觀眾對他的無限想像,「因為我演得相似才會令你覺得我真人都是這樣。」
但對林耀聲而言,增加曝光率以外,王守時一角亦令他更添信心,「覺得開始有人認同,因為之前被很多人否定的時候,可能我本身性格不服輸,你們每一個否定都令我更確定要繼續演下去,很想證明給你看我是做到的。《點五步》裏面有句說話好點中我:當你找到一樣東西證明自己的時候,那樣東西會跟你一世。我覺得我演戲的時候可以證明自己,又證明到給大家看,我是可以的,相信我演戲都會演一世。」愈被睇死愈要做得好,原來表面乖乖牌的林耀聲也有叛逆一面。
新作《點五步》上映在即,林耀聲回憶收到通知第一反應是:「嘩!正!」但要在短短兩個月內學會打棒球,更要做投手,阿聲坦承當時有「口響響」的成分,未知自己是否可以做到,壓力亦漸大,但難能可貴的機會得來不易,將勤補拙是唯一出路,「一個禮拜有3、4堂由教練教,放假時就跟飾演陳強的岑珈其,約在樓下對着球場不停練擲球,一練4、5個鐘,到球場熄燈為止。」十足電影情節。
林耀聲,27歲,本土電影男主角,問他覺得自己走到什麼位置?「以棒球來講,我覺得還在第一局。」即剛剛開始投第一球,未有勝負,未有結果,「但都會繼續下去。」 
寡言導演與專業前輩
這次跟新導演合作,寡言的林耀聲遇上了同是寡言的陳志發,「試過有一場戲,胡子彤問他怎麼演,他就點口煙說:『做吖,做多次吖。』大家你眼望我眼,於是就再做,然後又問導演:『點啊點啊?』他又點口煙說OK。他腦袋一直不停轉,轉到周遭任何聲音都聽不到。」而阿聲最深刻的是一場被導演逼出來的哭戲,「他跟我說:『你試幻想自己拿着個空氣波,係咁掟,掟到我叫cut為止。』咁我就掟,掟了1分鐘心諗未完嘅,咁就繼續掟,最後一掟掟了5分鐘,我這個位(上臂)好痛,標晒眼淚更哭了出來,導演等我哭了一會就叫:『cut,good take.』那時才明白原來他是想我哭,又不是演出來的哭。」
要跟老戲骨廖啟智演對手戲,阿聲直言起初壓力好大,「其實他好friendly,只是一埋位就會變成盧校長,直頭是魔鬼教練,因為有時成班沙燕玩得癲,叫埋位時我們聽不到,智叔就會鬧:『喂埋位啊!』」阿聲補充在他身上學到專業演員應該是什麼狀態,在現場的專業程度和演戲的準確度,又透露在現場一直不停觀察智叔,「我發現自己的不足,邁向專業演員的位置還有很遠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