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丹軍頭內訌全因錢作怪？　國際社會調停困難重重

東非國家蘇丹（Sudan）局勢近日急轉直下，由布爾漢（Abdel Fattah Abdelrahman al-Burhan）率領的政府軍與達加洛（Mohamed Hamdan Dagalo，又稱「Hemedti」）領導的快速支援部隊」（Rapid Support Forces）在各地交火，連首都喀土穆（Khartoum）都變成戰場，中美多國安排外交人員及公民撤離之餘，亦敦促交戰雙方停火。
不過暫時未見政府軍或快速支援部隊有停戰意慾，但到底蘇丹兩個軍政權力最大的人為何而戰？或者可以由兩人的恩怨及背後的利益講起。

達加洛原本是蘇丹西部達爾富爾（Darfur）的金戈威德（Janjaweed）武裝領袖，他被指領導該武裝期間，採取「放任」態度——縱容襲擊村莊、屠殺村民、強姦婦女、大肆搶掠等，再加上他們不受任何勢力控制，結果獲時任總統巴希爾（Omar al-Bashir）招攬為非正式軍事組織，保護他避免成為執政黨內政敵攻擊對象。

達加洛上位兼成「暴發戶」

巴希爾將金戈威德武裝升格為「快速支援部隊」，並給予「獨立安全部隊」地位，不受正規軍控制，這不但為達加洛大幅提升權力，更重要的是他獲分配達爾富爾的金礦控制權，以及本身坐擁大批牲畜，令他猶如一夜致富。另外亦有消息指，快速支援部隊參與也門內戰時，獲波斯灣國家提供大量資助。

相反地，現在實質是蘇丹國家元首的布爾漢則是典型軍人，他在1991年參軍，並在2000年代初期參與鎮壓達爾富爾地區的起義，惟他沒有像達加洛般致富或坐擁豐厚身家，但有蘇丹問題專家指出，當地經濟大部分由政府軍把持，並獲巴希爾長年執政時致富的喀土穆及尼羅河地區的商人及銀行支持，軍方同時希望獨攬金礦和走私路徑；快速支援部隊則想阻截全國交通大動脈，因此誰人控制政治資本，其決定性與戰場無異。

而在2019年初巴希爾地位不保時，達加洛就隨即倒戈，惹來當地伊斯蘭人士不滿。他雖與布爾漢聯手推翻巴希爾，惟期間有明顯迹象顯示達加洛曾企圖連布爾漢一網打盡。

蘇丹內部地緣政治之爭

今次兩大軍頭內鬥，亦反映蘇丹的政治局勢。當地政壇多年來都是由喀土穆及尼羅河（River Nile）流域的部族主導，布爾漢就是出身於尼羅河地區，達加洛則是來自達爾富爾，而且經常被蘇丹的精英階層揶揄為不適合領導國家，因此他近年嘗試將自己定位為民族領袖，甚至以邊緣化外圍地區代表自稱，希望吸納以前曾被下令破壞的達爾富爾及南科爾多凡（South Kordofan）的叛軍組織。

事實上，蘇丹的局勢不穩，同時牽動非洲及中東，正如剛才提到，蘇丹位處尼羅河流域，夾雜於埃及和埃塞俄比亞之間，前者依賴尼羅河為過億人口提供水源，而且視蘇丹軍方為反埃塞俄比亞的盟友。

「今日蘇丹，明日東非」的憂慮

另外蘇丹亦與利比亞、乍得（Chad）、中非共和國、厄立特里亞（Eritrea）及南蘇丹相鄰，不過這些國家都與內部衝突扯上關係，非牟利機構國際危機組織（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警告，蘇丹局勢隨時蔓延至這些國家，而且乍得和南蘇丹更是高危。

對於這場危機，區內國家的立場都是希望減少衝突，而是「有錢齊齊搵」，波斯灣國家有意分散石油經濟，蘇丹就是其中一個投資目標，惟戰火就令如意算盤暫時打不響。阿聯酋及向政府軍提供武器的俄羅斯分別呼籲交戰雙方停火，埃及則稱願意協調和談。

經濟制裁未必有效

至於西方國家除了呼籲各方停戰外，或可能透過經濟制裁迫使布爾漢及達加洛妥協，不過當地與其他資源豐富的非洲國家一樣，武裝組織透過地下交易稀土等天然資源獲利，因此制裁效果成疑，加上數以十億美元計的國際貸款及援助在2021年軍方政變後被凍結，以及受到俄烏戰爭和全球通脹夾擊，令蘇丹經濟一落千丈，當地平民首當其衝，生活成本上漲，自政變以來，基本生活用品如麵包的價格急升十倍，其他用品價格亦增加最多三倍。

無論如何，布爾漢和達加洛都清楚衝突假如持續陷入膠著，對自身而言都不是好事，惟他們何時願意接受國際社會調停，始終都是未知之數，而聯合國、非洲聯盟、與東非政府間發展組織（IGAD）、波斯灣國家等從何入手，亦是一大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