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烏克蘭戰爭│夜幕掩護白宮記者上繳手機　拜登秘訪基輔背後

在俄烏戰爭即將來到一周年時，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在防空警報的轟鳴下，突然抵達烏克蘭首都基輔，並且宣布普京的「征服戰爭」失敗了。

來源：冰汝看美國　撰文：資深媒體人王冰汝

拜登此次的訪烏高度保密，他在馬林斯基宮與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y）會晤，並宣布了新一輪的5億美元額外援助，包括大炮、彈藥，更多的標槍與榴彈炮，以及之後對於俄羅斯更多的制裁。

拜登在基輔發表了演講，他說：「一年後，基輔依然屹立。烏克蘭依然屹立。民主依然屹立。俄羅斯的目標是將烏克蘭從地圖上抹去，普京的征服戰爭正在失敗，俄羅斯軍隊已經失去了曾佔領的一半領土。」

夜幕掩護啟程

2月18到20日，是美國「總統日」的長周末，白宮比平日更加安靜。但其實，拜登的核心團隊正在籌備這次高度保密且高風險的行程。雖然烏克蘭與伊拉克、阿富汗一樣，都屬於戰區，美國總統訪問戰區並不罕見。但因為美軍沒有控制烏克蘭的關鍵基礎設施，促成這次訪問需要白宮國安會、五角大樓、特勤局、白宮軍事辦公室等多部門，作充分的前方協調和後勤保障。

雖然計劃已經部署了幾個月，但是拜登在2月17號才最終決定訪問烏克蘭。之後拜登聽取了一個非常全面有效的安全計劃，並對風險可控範圍表示滿意。

白宮國安顧問沙利文表示，無論如何籌備，這次訪問一定會存在風險。但是拜登認為在俄烏衝突一周年之際，訪問烏克蘭非常重要，他需要向基輔表達美國的全力支持，因此拜登責成下屬，無論如何都要讓此次訪問成行。

這次隨行記者人數受到嚴格限制，從標配的13人被限制到2人。一路從華盛頓陪同拜登抵達基輔的只有《華爾街日報》的文字記者和美聯社的攝像師，他們在抵達基輔前還被要求交出手機（這是跟隨美國總統秘密訪問的一種常規操作）。

訪問結束後，《華爾街日報》的文字記者Sabrina Siddiqui透露，她和美聯社記者Evan Vucci是在上週五（17日）被叫到白宮通訊主任貝丁菲爾德的辦公室，白宮記者協會主席基斯（Tamara Keith）也在場，隨後他們被告知將會擔任隨行記者。並要求留意之後的一封郵件，標題是「高爾夫球錦標賽抵達說明」。

兩位記者第二天收到了郵件，然後在周日凌晨4時15分，乘坐美國總統專機「空軍一號」，在夜幕掩護下離開了安德魯斯空軍基地。而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的兩名電視記者則是跟隨總統車隊，在基輔當地與他們回合。還有9名記者則是在拜登與澤連斯基會面時，得以加入報道。

空軍一號從美國首都華盛頓附近的安德魯斯空軍基地出發後，停經德國加油，然後飛機降落在波蘭。然後拜登當晚9:37分左右從波蘭Przemysl Glowny出發，經過10個小時的通宵車程，20日上午8點左右，拜登抵達了烏克蘭首都基輔。

拜登此次隨行人員非常少，包括白宮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Jake Sullivan）、副幕僚長狄龍（Jen O'Malley Dillon）和私人助理托馬西尼（Annie Tomasini）。

就在白宮19號公布的拜登行程，也並沒有包括訪問烏克蘭。在上週五小王出席白宮記者會時，發言人還重申，拜登不計劃訪問烏克蘭。

此前拜登作為美國副總統六次訪問烏克蘭，他最後一次訪問基輔是在2017年1月，也就是其離任的前幾天。在今年2月20日再次訪問基輔之前，2017年的訪問仍然是美國對烏克蘭最後一次的最高級別訪問，因為前總統特朗普和前副總統彭斯都沒有訪問過烏克蘭。

美方提前通知俄羅斯

抵達烏克蘭後，拜登讚揚了烏克蘭在戰爭期間的勇氣，他說：「我知道我會回來的。」澤連斯基則表達出了極熱烈的歡迎：「你的訪問是支持所有烏克蘭人的極其重要的標誌。」

此次訪問標誌着一位美國總統罕見地訪問一處美國及其盟友並不享有空域控制權的衝突地帶。除了一個海軍陸戰隊小分隊守衛着美國駐基輔使館外，美軍在烏克蘭沒有駐軍。這使得拜登此訪比美國前領導人近年來對交戰地帶的其他訪問更複雜。

不過沙利文告訴記者：「我們確實通知了俄羅斯人拜登總統將前往基輔。為了消除衝突，我們在他出發前幾個小時這樣做了。

美國提前通知了莫斯科，也是避免任何可能使這兩個核國家陷入直接衝突的誤判。

雙邊會談「富有成效」

烏克蘭總統辦公室主任安德里·葉爾馬克稱，美國總統拜登對基輔的訪問具有戰略意義，將加快一些「懸而未決」問題的解決速度。

葉爾馬克在Telegram上寫道：「我想感謝拜登的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傑克·沙利文，我們與他協商了包括訪問事宜在內的問題。我非常高興能與傑克開展建設性合作，這總能帶來有力的結果。相信我，拜登的訪問是戰略性的。」

澤連斯基在與拜登會談後說：「我們的談判非常富有成果。」他正在敦促盟友加快武器交付，並要求提供戰鬥機，但拜登迄今拒絕了這一要求。

不過澤連斯基依然感謝拜登在烏克蘭「最困難的時刻」前來訪問：「這次談話讓我們更接近勝利。這是一個明確的訊號，證明俄羅斯又一次的企圖沒有希望。」

澤連斯基說，2022年2月24日晚，第一個電話就是打到美國的。而一年之後，拜登站在了他的身旁，這將被永遠銘記。

拜登則回憶了去年澤連斯基向他打電話時的情形：「俄羅斯的飛機正在空中，而他們的坦克已經越過了你們的邊境。你告訴我你可以聽見地面上的爆炸聲。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個。」

拜登問澤連斯基說，他能提供什麼幫助，澤連斯基回應：「召集世界領導人，請他們支持烏克蘭。」

拜登說：「你告訴我，說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次說話。一年前那個漆黑的夜晚，當時世界都以為基輔會淪陷，這甚至會是烏克蘭的末日。」

拜登隨後話鋒一轉：「美國人民知道這很重要：我們不受任何侵略的威脅。我們建立了一個從大西洋到太平洋的聯盟。」

他指出，過去1年向烏克蘭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軍事、經濟與人道主義支持」，而美國和盟友對莫斯科的制裁讓莫斯科付出了「前所未有的代價，這正在擠垮俄羅斯的經濟命脈。」

拜登還手寫了一段話鼓勵澤連斯基和烏克蘭人：「我很榮幸再次在基輔受到歡迎，我與熱愛自由的烏克蘭人民站在一起並保持友誼。總統先生，請接受我對你的勇氣與領導力的最深切敬意。Slava Ukraini！」

拜登為烏克蘭陣亡士兵獻花

此次訪問，拜登還短暫體會了烏克蘭人近一年來所感受到的恐懼。就在拜登和澤連斯基一同走出他們一座大教堂時，空襲警報在首都上空拉響。他們神情肅穆，站在一堵紀念2014年以來喪生的烏克蘭士兵的牆壁前。

拜登上前獻上花圈，並在紀念牆前默哀片刻。拜登表示：「在世界準備紀念俄羅斯野蠻入侵烏克蘭一周年之際，我今天在基輔與澤連斯基總統會面，重申我們對烏克蘭民主、主權和領土完整的堅定承諾。」

「將近一年前，當普京發動入侵時，他認為烏克蘭很弱，西方也處於分裂狀態。他認為他可以比我們活得更久。但他完全錯了。我將宣布再次交付關鍵設備，包括火炮彈藥、反裝甲系統和空中監視雷達，以幫助保護烏克蘭人民免受空中轟炸。」

「我將在本週晚些時候分享這一點，我們將宣布對試圖逃避或回填俄羅斯戰爭機器的精英和公司實施額外制裁。」

俄羅斯外交部發言人扎哈羅娃對於拜登訪問基輔第一時間作出了回應。扎哈羅娃在Telegram上轉發了一張拜登與澤連斯基在教堂前的照片，並提問說：「他們哪個是東正教徒？」

基輔市民預感拜登要來

幾週以來，媒體一直猜測拜登的波蘭之行，將包括一次秘密訪問烏克蘭，但白宮一再對此做出否認。不過基輔的居民卻有所感知，因為市中心的街道在周一早上關閉，這意味着一定會有重要貴賓來訪。

保安措施特別嚴密，即使是對於一個飽受戰爭蹂躪的首都來說也是如此，但直到拜登在散步時被發現，沒人知道這可能是誰。

美國總統拜登因未能儘早訪問而受到批評。當其他世界領導人訪問基輔時，拜登卻被他的特勤局保護起來，遠離任何可能的危險。甚至他的妻子也打敗了他。去年母親節，第一夫人吉爾·拜登越過邊境會見了烏克蘭第一夫人奧琳娜·澤倫斯卡。

美國國會高層領導同樣有多人已經完成烏克蘭出訪。參議院共和黨領袖、少數黨領袖米奇·麥康奈爾Mitch McConnell於5 月率領一個代表團。共和黨參議員Susan Collins、John Cornyn 和John Barrasso 也加入了他的行列。兩週前，時任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進行了訪問。

一年以來，白宮都以「安全隱患」為由，作為拜登不訪問烏克蘭的原因。而這一次，白宮一方面強調拜登面臨的安全風險，一方面又強調此次訪問的重大意義，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提升拜登的領導人形象。

不少美國媒體已經開始稱讚拜登的勇氣可嘉。

民主黨人也紛紛向拜登送上讚美之詞，比如新澤西州民主黨參議員布克（Cory Booker），他說拜登在總統日訪問基輔，提醒了人們當美國總統善用自己的權力時，就可以幫助人們，並成為全世界自由民主的燈塔。

不過共和黨人也立即對拜登發出了尖銳的批評。比如共和黨的節目主持人Benny Johnson就寫到，白宮去俄亥俄州的火車事故災區，只需要30分鐘，去烏克蘭需要12小時。在拜登心中，孰輕孰重，這下看出來了吧？

俄烏衝突一年際依然硝煙不斷

一天前，澤連斯基表示，他的部隊在東頓巴斯地區Vuhledar鎮附近給俄羅斯軍隊造成了「極其重大」的損失。他在夜間的視像講話中說：「情況非常複雜，我們正在戰鬥。我們正在摧毀入侵者，並給俄羅斯造成極其重大的損失。」

目前烏克蘭軍隊的戰鬥力，非常依賴來自美國以及歐洲各國的援助，僅美國就批准向該國提供了超過1000 億美元的武器和援助，其中包括671 億美元的國防援助。

然而最近幾個月，俄烏的前線有些「靜悄悄」，現在雙方都在為預計在春季發起的攻勢做準備。週二（21日），普京將發表重要講話，在有跡象表明俄羅斯已經發動春季攻勢之際，預計他將重新開始戰爭。

俄羅斯戰略家塔蒂亞娜·斯塔諾瓦亞（Tatiana Stanovaya）向路透社表示：「對克里姆林宮來說，這將被視為進一步證明美國押注俄羅斯在戰爭中的戰略失敗，而這場戰爭本身已經不可逆轉地變成了俄羅斯與西方之間的戰爭。」

俄烏戰爭起始於2022年的2月24日，如今戰爭已經奪去了數十萬人的生命，使數百萬人流離失所，並使烏克蘭南部和東部的一系列城市化為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