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軍收復阿勒頗 「代理人」戰爭俄奪主導權 美成局外人
敘利亞軍方宣布,已由叛軍手中完全收復第二大城市阿勒頗,這是內戰爆發近6年來敘利亞政府獲得的最大勝利,總統巴沙爾大讚協助作戰的盟友俄羅斯和伊朗。
敘利亞內戰是近年最大型的「代理人」戰爭,從兩大「代理人」美俄的媒體與官方對今次事件的形容來看,迄今勝負顯而易見。不過,敍國現時仍被多方不同勢力割據,流動性極高的戰場預示了要說敍利亞戰爭結束仍言之尚早。
當地時間周四(22日),敘利亞軍方發聲明說:「武裝部隊總司令部宣布,阿勒頗已由恐怖主義和恐怖分子手中獲得解放,恢復安全,這要歸功於眾多烈士奉獻熱血,以及英勇武裝部隊和盟軍部隊的犧牲。」敘利亞國營電視台較早時候報道,最後一支運送叛軍和平民的車隊已經離開阿勒頗城東。撤離行動已持續了一周,國際紅十字會表示,在「最後階段」有逾4,000名叛軍戰士撤離。
巴沙爾伊朗也成為贏家
敍利亞政府軍圍城4年後扭轉戰局。本月中旬政府軍勝券在握時,大部分歐美媒體紛以「The fall of Aleppo」(阿勒頗淪陷)來形容。俄羅斯媒體則形容此役是「Recapture of Aleppo」(重奪阿勒頗),俄羅斯亦擺出勝利姿態,積極與各方舉行會談冀盡快達成全面停火協議。
收復阿勒頗的贏家不單止俄羅斯,敍國總統巴沙爾也是其中之一。巴沙爾重奪敍利亞主要城市的控制權,重新控制國家的心臟,穩住政權,同時大振軍隊士氣,也釋放兵力集中繼續餘下的戰線。
伊朗亦是得益者,後者最精銳的伊斯蘭革命衞隊雖然在今次歷時數年的戰事中傷亡慘重,但巴沙爾的勝利代表着伊朗可以在中東地區維持與沙特阿拉伯的勢力平衡,亦可繼續透過敍利亞運送導彈及其他武器予黎巴嫩的什葉派組織真主黨,對抗以色列。
美國憂激進武裝分子坐大
敍利亞叛軍節節敗退、潰不成軍,也代表着美國在當地扶植親美政權無望。連日內不斷有學者及美國政府官員警告,阿勒頗的淪陷意味着當地衝突有可能升級。沙特、卡塔爾及土耳其等國或會向反對軍加強武裝支援。當中尤以沙特的角色最令人憂慮,據路透社報道,美國有官員擔心,沙特向反對派提供的大殺傷力武器,最終有可能被激進武裝分子反利用以對付美國。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的學者Aron Lund擔心此役會激起反對派與武裝分子的反彈,「阿勒頗的淪陷很可能會加強伊斯蘭極端勢力,這些勢力更不易放棄,遑論投降,他們更善於發動地下攻勢」。
經此一役,較為溫和的反對派武裝分子的確可能更加靠攏區內的極端組織,例如征服沙姆陣線(Jabhat Fateh al-Sham)。該組織前稱努斯拉陣線(Nursa Front),一直與蓋達組織有聯繫。
事實上,阿勒頗東部已是敍利亞溫和派叛軍的最後據點。所謂溫和派叛軍,亦即並非聖戰士、但同樣希望推翻巴沙爾政權的武裝分子。阿勒頗是反對派的補給重地,失去阿勒頗就如被人切斷大動脈,而這也是為何當巴沙爾政權收復阿勒頗,成為了整場戰爭的轉捩點。現時叛軍大本營已退守至西北部的伊德利布省(Idlib),專家預料他們將會以打游擊的方式繼續戰鬥,區內難言和平。
ISIS重佔巴爾米拉古城
巴沙爾也知未來絕不容樂觀,月初他曾對親政府報章表示,重奪阿勒頗是敍利亞內戰的一個重要轉捩點,但他坦承:「現實一點吧,這並不代表敍利亞戰爭已結束。」
儘管政府軍已重奪重鎮阿勒頗,但差不多在同一時間,ISIS武裝分子又在敍利亞政府軍手上取回巴爾米拉古城。情報分析機構Flashpoint Partners指出,這反映敍利亞戰爭的戰場何等流動。「(取回巴爾米拉)讓ISIS有機會向霍姆斯推進,組織已在市內佔領了部分油田。」
隨着奧巴馬將於下月20日正式離任,阿勒頗的狀況反映出他的中東政策遇上巨大挫折。先是以巴和平進程推進無望,繼而是奧巴馬決定於2011年尾從伊拉克撤軍,但又不得不再派少量軍隊重返伊拉克,以幫助當地政府打擊ISIS;在阿富汗,塔利班已經重奪當年從美軍手上失去的領土;推翻了卡扎菲政權的利比亞,至今仍然一片混亂。
新上場的特朗普對敍利亞反對派的支持力度,顯然會大大少於奧巴馬,特朗普曾經說「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反對派)究竟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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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京推動和談 撇開美國
美國在區內失勢,俄羅斯順理成章成為最有話事權的調停者。普京積極地安排全面停火協議,並將美國、歐盟以至聯合國都排除在外,同時亦將土耳其更拉近俄方一邊,幫忙穩住區內局勢。普京早前更表示:「下一步(重奪阿勒頗之後)將是要在整個敍利亞達成完全的停火協議。我們正與武裝組織展開積極磋商,而土耳其則居中斡旋。」
俄羅斯駐土耳其大使卡爾洛夫12月19日在安卡拉出席一場藝術活動時遇刺身亡,普京痛斥恐怖分子的「卑鄙行徑」,表示恐襲策劃者以此破壞俄土關係的圖謀不會得逞。一天後,俄羅斯、土耳其和伊朗三國外交部長在莫斯科舉行會談,三國國防部長同日也在莫斯科舉行會談。三方就協力解決敍利亞危機的努力方向達成廣泛共識。三方代表周三於會後發表共同聲明,指已達成共識「準備協助」巴沙爾政府與反對派組織。
普京亦提議與土耳其在哈薩克首都阿斯塔納舉行峰會,將巴沙爾政府與反對派拉到談判桌上,希望藉此解決雙方分歧,土耳其將代表反對派參與峰會。
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三方會議,抑或是阿斯塔納峰會,美國都沒有包括在內。事實上,對土方來說,這是重要的變化,參與峰會意味着安卡拉終肯承認巴沙爾政權。在此之前,埃爾多安的態度一直都是要推翻巴沙爾政權。
埃爾多安「認錯」 俄土化敵為友
過去一年,俄土關係出現微妙變化,土耳其對俄羅斯的態度,更可以用如履薄冰、欲拒還迎來形容。去年底,雙方在敍利亞的問題上仍然水火不容。先是土耳其以侵犯空域為由,將俄羅斯一架軍機擊落,激怒俄方;然後俄羅斯指手上有黑材料,證明埃爾多安一直賊喊捉賊,一邊說打擊ISIS,另一邊廂卻向ISIS購入石油,變相支持該組織。
不過,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今年用了很大氣力與俄羅斯修好。埃爾多安於今年中就該名遇難的空軍機師向普京道歉,並怒炒那名下命令擊落俄羅斯軍機的將領。近日亦協助俄羅斯在阿勒頗的撤離行動。
埃爾多安一直面對的其中一個最大隱憂,是庫爾德族的分離武裝分子。他對俄態度的轉變,源於他押錯注。在內戰開始的初期,勢要推翻巴沙爾政權的勢力都獲得土耳其支持,包括較為溫和的敍利亞自由軍(Free Syrian Army)以及極端組織努斯拉陣線,埃爾多安希望他們能夠在敍利亞北部,起到抗衡與庫爾德工人黨有聯繫的自由民主聯盟黨的作用。不過埃爾多安的如意算盤打不響,庫爾德族在與土耳其接壤的地方相繼宣布自治。
叛軍無能力推翻巴沙爾政權,土耳其於是在政府軍重奪阿勒頗後開始招攬叛軍成員。武裝分子組織蘇丹穆拉德旅的成員向路透社透露,離開阿勒頗之後,他的組織將會加入土耳其的「幼發拉底河之盾」(Euphrates Shield)軍事行動。幼發拉底河之盾是土耳其軍隊及其盟軍在敍利亞境內進行打擊ISIS的軍事行動,但這個行動的終極目的,卻是打擊庫爾德武裝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