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羅舉殯　古巴翻新頁　社會傳奇還能走多遠？

古巴革命領袖卡斯特羅（Fidel Castro）的骨灰圍繞全國4日後，當地時間周日將在東部城市聖地牙哥落葬。卡斯特羅窮一生精力，創造了古巴這個充滿傳奇色彩的社會主義國度，今年4月他發表了近年最長的一篇講話，預言自己不久於世，呼籲古巴共產黨員繼續秉持其社會理想。他離開是一個時代的終結，欠缺精神領袖的古巴社會主義模式會迎來怎樣的光景？

「很快我便滿90歲了……每個人都有大限來臨的一刻，但古巴共產主義的理想長存。」卡斯特羅在今年4月的古巴共產黨大會上交下了他給國家的「遺言」。《The Cuba Wars》作者Dan Erikson稱，卡斯特羅在1959年掌權時，沒多少人能料到他會為古巴帶來翻天覆地的改變。繫上紅色頸巾的孩童去上免費學校，家家戶戶定期去領配給廁紙，民眾享用世上一流的醫療服務都不費一毫，古巴是享有最長人均壽命的國家之一。

在卡斯特羅的統治下，古巴建立了真正意義上的社會主義社保體制，擁有享譽全球的醫療技術，但這難以掩飾這個島國長年積存的經濟問題，最深當然是物資短缺。」這固然與美國長年實施禁運有很大關係，但政府對經濟的規劃與控制亦難辭其咎。普遍古巴人都缺乏糧食及日用品，卡斯特羅在2008年把權力移交弟弟勞爾後，古巴啟動經濟改革，讓民眾營辦小型企業，但政府仍牢掌古巴大部分經濟，民眾每月平均獲得工資少於約144港元，生活捉襟見肘。

邁上改革路　未來領導班子受考驗 

有如委內瑞拉失去了查韋斯，沒有強人領袖之下，古巴社會主義模式還能夠持續下去嗎？在短期而言，卡斯特羅早已把權力交給弟弟勞爾，近年大多花時間於園藝，政治角色已漸漸走進歷史，而且政府亦對其離世早有準備，故此其離世對古巴即時的政策及運作影響不大。

一位駐夏灣拿的歐洲外交官便指，卡斯特羅在過去數十年來都是主要人物，但勞爾才是發號施令那一位：「卡斯特羅的存在阻礙改革嗎？有可能。對於年輕的古巴人可能有影響，但他死後，我們不預期古巴政治會有重大轉變。反而如果是勞爾過身影響更大，因為是他來為改革鋪下領導班子。」

特朗普掌權　美古新關係現變數

在內，步入後卡斯特羅時代的古巴已漸漸開放。「我們或改革，或下沉」。勞爾在2006年開始逐步接掌權力時，已深知國家必須踏上改革之路。他掌政後亦推出一系列措施，包括在2010年的經濟現代化規劃中列明，政府將削減100萬份公職，讓路予私人小企，例如家庭式營運餐廳及民宿等。在未來5年，政府料將國內生產總值（GDP）五成撥回至私營企業手上。農民耕種及價格擁有更大自主性，給予他們生產更多糧食的動力；古巴還削減海外旅遊、買車的限制，讓民眾獲享更大的自由度。

在外，古巴也不得不變。美古復交正是古巴對外開放的重要一步，為半世紀僵持的關係解凍。特朗普入主白宮，美國對古巴的外交政策出現變數。特朗普批評剛過身的卡斯特羅是「殘暴獨裁者」，但美國完全如其所威脅般逆轉兩國關係改善進程也不容易，最多恐怕只會是維持目前的禁運狀態。正如白宮發言人指出，美古復交已為兩國帶來商業機遇，令兩國民眾受惠，美國要走回頭路，遠非像特朗普在半夜發個推文那樣簡單。而且不要忘了，精打細算的商人特朗普在大選期間被揭發於1990年代已繞過美國禁運，暗地在古巴尋覓商機。

與古巴關係素來密切的委內瑞拉，在查韋斯欽點的接班人馬杜羅管治下，經濟陷於崩壞，兩國持續多年的「石油換醫生」外交政策（委內瑞拉以石油，換取古巴的醫療人員及服務），在油價低迷的大環境下，加上委內瑞拉國內情況混亂，輸往古巴的石油已由2012年每日約10萬桶，減至今年的每日少於6萬桶，古巴斷不能依賴只與委內瑞拉合作。

走出時間囊　未來數年怎樣變？

在美國近半世紀的制裁下，古巴就像是被放進了一個時間囊。邁向市場經濟對於古巴共產黨是一種矛盾，一方面想吸引外資，但又要捍衞政權；開放以後，古巴人民對於自由經濟造成的社會不公，又能夠承受多少？

已屆85歲高齡的勞爾已表明會在2018黨大會後退出幕前，並指派56歲的卡內爾（Miguel Diaz Canel）在未來帶領古巴繼續走改革之路。這條路也可謂荊棘滿途，古巴雖是一個發展中國家，卻擁有已發展國家的煩惱，包括人口老化、經濟過分依賴服務業等。跟1986年的越南相比，當時越南服務業只佔33%，初級產業佔約67%，但古巴服務業佔75%。

如何增加出口及把目前「上重下輕」的經濟結構轉型，成為古巴官員急須解決的問題。即使大幅放寬自僱式小企業營運，也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因為民間創業所需的資金十分貧乏。而且開放予國民出外工作或旅遊，有可能使大批在免費教育下培養出來的高學歷年輕人一去不返，面臨人才流失。

卡斯特羅的理想還能延續多久？未來數年可能漸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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