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稿作者:周小稞
特朗普重回白宮儘管只有一個月,但美國內外已被弄得天昏地暗,雞犬不寧。於外,特朗普擴張領土、大徵關稅,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與俄國媾和以結束已持續三年的俄烏戰爭。於內,馬斯克像「瘋狗」一般頻頻出動「DOGE」(「政府效率部」或「狗狗幣」)查賬,不斷抖出美國政府內部的醜聞:美國國際開發署的大量資金被以資助外國人道機構的名義被洗錢到國外虛假賬戶,美國社會保障系統內有數百萬百歲以上的「老人」仍在領取社保福利,美國財政部多達4.7萬億美元的付款無法跟蹤去向,而每年財政開支高達8,500億美元的美國國防部也爆出花300美元採購馬桶坐墊、花1,280美元採購不鏽鋼咖啡杯的濫用案例。面對越爆越多的醜聞,特朗普都不得不承認美國是一個非常腐敗的國家。
雖說美國政府效率不彰、浪費公帑的事例時有發生,但馬斯克的大量爆料還是讓包括筆者在內的很多人大跌眼鏡。全球自由民主的燈塔、為世人所膜拜與效仿的管治體系、動真格的立法制衡與不留情面的新聞監督,如是的美國何以也腐敗至此?要知道,以往一說起貪污腐敗,人們首先想到的就是拉美、非洲、東南亞、印度、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很少人會聯想到在清廉印象指數(Corruption Perception Index)排名中向來名列前茅的英美系國家。現在真相擊碎了印象,英美系國家甚少貪污腐敗的神話破滅,那種認為英美式民主就能治愈貪腐、不民主就腐敗的思維定式也不攻自破。腐不腐敗,跟制度是否民主沒有必然的聯繫。如果政府不作為、不與時俱進,再好的制度也會慢慢淪為腐敗的溫床。
無獨有偶,深受英美管治體系影響的香港,近期也有不少政府效率不彰、浪費公帑的事例爆出。立法會賬目委員會在完成對審計署去年11月發表的署長報告書中兩個章節的公開聆訊後召開記者會,再次專門提及創新科技署轄下「納米及先進材料研發院」高管20次公幹旅程費用高達200萬元以及屯門至赤鱲角連接路工程造價超支39億元等問題,敦促當局有關部門關注費用與成本的管控。而立法會議員何君堯在2月初立法會工務委員會審批北都公路相關費用的會議上一段凌厲的質詢近期也在社交平台上廣為流傳。何議員不滿一條僅二十三公里長、技術與地質難度都不算高的北都公路為何需要耗時12年才能完成?為何勘查研究的費用可以高達6.9億港元?為何不向鄰近的廣東基建專家取經?
DOGE雖然人單力薄,但並非只會「汪汪」爆料。在特朗普和馬斯克的支持下,它儼然已成為一條會「咬人」的「瘋狗」。美國國際開發署在被DOGE攻擊並被馬斯克定義為「犯罪組織」後關門大吉,美國社保局代理局長由於不認同DOGE的不實指控並拒絕DOGE訪問敏感數據而被「退休」,列為下個重點調查對象的美國國防部與教育部則答應配合DOGE的調查並開始削減部分開支。馬斯克宣稱,DOGE在短短一個月就已為美國政府節省了550億美元的財政開支。按照這樣的進度與力度,馬斯克在美國總統大選期間誇下的「削減兩萬億美元政府開支」的海口也許並非「癡人說夢」。如果美國真的在馬斯克的DOGE和特朗普的關稅大棒下成功實現財政赤字與貿易赤字清零,屆時的美國將何其強大?
反觀香港,無論是審計署還是立法機構更似「無牙老虎」。審計署定期輪流對香港政府的各個部門與機構進行調查審計,並每半年發佈署長報告書,披露在調查審計中發現的問題。對於這些問題,被調查審計的部門與機構都會做出回應,也都會承諾做出改善,不過很少有人會因這些問題被問責。審計署揭發的「納米及先進材料研發院」問題,因涉事高管已經離任而成為「歷史事件」,但這位高管在報告發佈之前就早已離任,並非因該報告而辭職。至於工程造價超支問題,年年發現,年年檢討,年年再現。面對何君堯議員的嚴厲質詢,運輸及物流局的官員鎮定自若,沉著應對,沒有絲毫壓力與愧疚,因為一切都是按章辦事,符合程序,何責之有?況且任你何議員再大意見,立法會還是會批准撥款。
問責非問罪。雖然DOGE發現了大量問題,而涉事的部門或個人也因此被關門或被裁員,但鮮有人被問罪甚或定罪,因為他們都如香港的官員一樣按程序辦事,雖然效率不彰,雖然揮霍公帑,但卻並沒有犯法(當然收受賄賂另當別論)。不過沒有犯法並不代表沒有失職與瀆職的責任,沒有犯法不能成為免於問責的擋箭牌。特區政府如果真心想改革存在於政府內部的積弊,就應該效仿特馬二君,把問責從上至下進行到底。為了克服「官官相護」陋習帶來的阻礙,特區政府或許該學習當年港英政府打擊貪污的做法,那就是成立獨立於其他政府部門、直接向總督負責的廉政公署。特區政府可以嘗試重新激活因貪污問題大為緩解而逐漸趨於休眠的廉政公署,讓廉政公署成為港版「政府效率部」,以一套清晰指引追究涉事官員尤其是具體負責人的失職瀆職責任,推動政府的真正進步。
作者周小稞是紫荊黨政策研究院研究員。文章僅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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