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讚學富五車　表現震驚共和黨議員　沙特副王儲是如何煉成？

美國總統奧巴馬與他會面後，曾形容這位來自沙特的年輕人「學富五車，非常聰慧，有着與年齡不符的智慧。」共和黨參議員格拉漢（Lindsey Graham）在利雅得與他會面之後，就說「他的表現震驚了我，我不能忘記與他會面的舒坦感覺。」格拉漢又指他「將國家有限的資金來源視為戰略機遇，而非恐懼。」
以上兩位美國政壇大人物所形容的「他」，是沙特副王儲穆罕默德（Mohammed bin Salman）——沙特王室近年冒起得最快的新星，掌控國家經濟及軍事大權，風頭一時無兩。但原來他的生平並非一帆風順，他的成長歷程亦經考驗，才能獲得他人讚譽。
30歲的穆罕默德成為副王儲後野心勃勃，在今年4月底發表了名為「願景2030」的經濟改革計劃，希望沙特於2030年就能擺脫對石油的依賴，正式踏入「後石油」的年代。類似的計劃在沙特歷史上已出現多次，但究竟今次這位副王儲帶給國民的新願景又是什麼呢？

沙特的副王儲穿上傳統阿拉伯人服裝的樣子，官方場合戴上紅色頭巾，有着既濃密又烏黑的鬍子，與我們在不同影視渠道所見的阿拉伯人無甚分別。年輕的他穿上寬鬆的長袍，亦會顯出少許肚腩，與他的族人一樣，有生活富足的痕跡。雖然如此，但他作為王國的第二順位繼承人，又是沙特家族第三代的明日之星，他的能力又豈限於吃喝玩樂呢？

穆罕默德的上位之路並不是一朝一夕，途中亦飽經挫敗。他的父親是現任國王薩勒曼，這位嚴父每星期都要愛子讀畢一本書，然後通過他設下的測驗。穆罕默德的母親亦不是一位慈母，在她的棍下，副王儲年少時每日的行程都排得滿滿的，更會有知識分子來與他對談3小時，務求穆罕默德能得到最好、最全面的教育，好讓他未來能夠接班。

嚴厲的雙親亦相當重視紀律，穆罕默德形容若於午飯時間遲到是「災難」。母親對兒子所犯的錯誤總不會看漏眼，而穆罕默德與他4位哥哥，經常質疑為何她需要這樣做，但現在就明白母親的用心良苦。

穆罕默德隨後在沙特國王大學修讀法律學士學位，在畢業後數年才加入政府工作，首項任務就是要改變國家的公司法及各種有礙營商的規例。當時穆罕默德的上司埃薩姆（Essam bin Saeed）就指王子當時展示出他的智慧及他對官僚主義的不耐煩，一些原本需要2個月的手續，穆罕默德要求要兩日內解決。

但萬事未能盡如人意，前國王阿卜杜拉（King Abdullah）2009年拒絕將他升職，更明言禁止他涉足由父親薩勒曼管轄的國防部，一度令他擔心仕途就此完結，他之後憤而走到私人市場一展所長。

或許不經過歷練的人，他日難成大器真的是人類成長不變的定律。

效法邱吉爾　秉持「在危機中定有機會」

穆罕默德王子在不同的專訪中均有提到自己對二戰時的英國首相邱吉爾情有獨鍾，他特別提到邱吉爾秉持「在危機中定有機會」的信念，穆罕默德亦以此為中心思想，希望帶國家走出困境。但他似乎有意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與民共進退的領袖，在不同的訪問中，穆罕默德不單專注於經濟改革，社會改革亦是其重點之一。

這位現時集軍事經濟大權於一身的年輕領袖，在風氣仍然保守的社會中談到國內經常為人詬病的女權問題。穆罕默德相信「女性在伊斯蘭世界中仍有些應得權利還未到手」，他又在西方媒體面前支持女性應有更多自由。但穆罕默德認為「目前國內的女權問題有其社會及宗教原因，有些東西我們能改變，有些我們想改也改不了。」

目前只有18%的沙特女性投入勞工市場，是全世界比率最低的國家之一。沙特女性亦不能在沒有家庭准許下駕駛車輛及外出工作。這位沙特王室第三代的代表人物在駕車問題上對《彭博》的記者用了一個比喻，他指「若女性在先知穆罕默德的年代能騎駱駝，或許今日我們理應讓她們駕駛車輛——這種現代的駱駝。」

保守宗教勢力難以撼動　解放勞動力成空話？

但是，穆罕默德要實現這些構想並非沒有政治風險的，問題就在於王室與瓦哈比家族（Abd al-Wahhab）的關係。瓦哈比掌管國內宗教話語權，它於沙特第一代國王還未征服半島大部分地方時，就組成了政治聯盟，共同建立我們今日熟知的王國。但瓦哈比教派是伊斯蘭世界內屬原教旨主義的一支，對教義作極其保守的解讀，這也是沙特女性權利一直低於男性的原因之一。

副王儲認為要改變此種現況，時間是最好的解藥。他認為在國內的文化層面看來，沙特的女性並不適合工作賺錢養家，她們需要更多時間令自己適應工作，而大部分沙特女性仍然慣於留在家中。但副王儲隨後更斬釘截鐵對《經濟學人》的記者表示，更多女性投入勞動市場會對沙特有益，她們是沙特還未善用的生產力之一。

「一個能為每位國民圓夢的沙特阿拉伯」

每人都有夢想，但若沙特欠缺經濟能力，又如何協助國民實現他們的「沙特夢」呢？所以經濟改革就正是副王儲穆罕默德，帶領國家走出困境，讓沙特成為年輕人能實現夢想的方法。

目前沙特有70%人口的年齡於30歲或以下，他們急需工作機會，而前文所提及的「沙特化」政策就是解決方法之一，但這只是在現行制度上作修補，無法帶領沙特經濟走出依賴石油的境況，亦不能創造足夠工作機會予年輕人。

在「2030願景」中，副王儲第一步將是設立全世界最大的主權基金，其價值將達2兆美元（約15.51萬億港元），等於是沙特王國，除石油公司沙特阿美（Aramco）外，近半的海外資產。主權基金亦會與私募基金合作，在全球各地投資。但事實上，大部分產油國均有設立主權基金，其表現亦極受全球股匯市場影響，此舉只是更有效使用國家資產的方法，以免重蹈前國王阿卜杜拉於數年前胡亂投資的覆轍。

穩住了國家的資產，沙特還要擺脫「石油癮」，下一步就是擴闊國家收入的來源。穆罕默德已大幅減少對燃油、電力及水的補貼，以減少支出。在水費上，部分人需繳交的金錢更達之前的10倍，令國民怨聲載道。接下來，穆罕默德將會從奢侈品中抽取增值稅，這項措施預料將會在2016年底至2017年實施。但他在《經濟學人》的訪問中表示，將不會開徵入息稅，用副王儲的說話，他們不想增加貧民的生活壓力，富人才是國家新收入的來源。

要擴闊尋找石油以外的產業，穆罕默德將目標放到土地下的其他資源。沙特擁有全球近6%的鈾，在國家西部亦有黃金、鋅等金屬。這些珍貴資源至今仍然未被國家善用，採礦業只佔沙特少於3%的GDP。據著名顧問公司麥肯錫（McKinsey）的報告指出，他們預料此行業將能在2030年時比現在的GDP貢獻多3倍，並有潛力創造50萬個職位。

沙特的副王儲又瞄準那些有發展潛力的荒地，例如麥加有近400萬平方米的政府土地，應可用作發展麥加旅遊業。另外紅海旁亦有很多荒廢的怡人小島，穆罕默德相信好好利用這些荒地發展，國家經濟就能逐步脫離石油這單一產業。

除發展新產業外，穆罕默德一如他早年在政府的做法，奉效率為圭臬，將國有資產私有化、及引入私人市場，提高資本運用效率亦是挽救國家經濟的重要一環。他打算出售全世界最大的石油公司沙特阿美部分股權，以換取資金支援國家的產業發展，可謂打破了國家的禁忌。要知道沙特阿美的資產從未向外公布，外界對它的估值只是「靠估」。對出售國家資產，國民仍然持保留態度。

脫石油大夢終究還是夢？

願景說來動聽，而從副王儲穆罕默德一生的經歷看起來真的像一位改革者，但脫離石油的大方向於1970年石油危機時已開始構思，此大業46年來仍未實現。究竟是否以第三代王室成員的年輕眼光就能帶領國家走出困境呢？答案顯然不是。

但沙特在最近2年來經歷的油價低迷危機，已令領導層意識到國家已到存亡之秋，激進改革迫在眉睫。有沙特學者認為沙特在5至10年內仍能維持着現今的生活水平，但要在15年之後繼續成為當今的區域政經強權就很難說了。所以今次的《2030願景》或許是這個石油大國最後一個自救的機會，而計劃成敗確實全繫於這位西方外交官口中的「Mr. Everything」——副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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