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揭秘】手執勞動黨證　贏在起跑線上　人分5級命途天與地

朝鮮政府近月對外動作頻頻，先後核試和發射火箭、潛射導彈，「激動人心的消息」由國營電視台發放，朝鮮國寶級主播李春姬，以雄渾震懾的聲線播報。由外電傳來的相片看到，不少朝鮮人在公共銀幕下凝神專注李春姬，隨公告歡呼拍和；朝鮮印象，包括領導人金正恩親自挑選的「牡丹峰樂團」、參與閱兵和領導人誕辰，以至文藝表演「阿里郎」的群眾，聲勢浩大、動作嚴謹之餘，感覺難免千人一面。朝鮮人在官方鏡頭外的日常生活，只能流於想像，敍述留白，生、老、病、死，往往只有寥寥數筆。
《香港01》跟於首爾大學研究朝鮮社會的博士候選人李輝星（ Fyodor Tertitskiy）訪談，透過李輝星的研究及其在朝鮮的人脈，嘗試為朝鮮人的一生補白，呈現朝鮮人入黨、工作、教育、戀愛和死亡的人生階段。

朝鮮勞動黨黨員證，對當地百姓，的確有無可抗拒的魔力。勞動黨員地位崇高，工作、教育，各出路享盡優勢，無往而不利。一證在手，幾乎路路通行。至於朝鮮人能否入黨，則取決於「出身成分」。不過，縱然領導人金家三代的意志主導整個國家，甚至面對出身成分不好的「先天缺陷」，朝鮮人亦有自己的方式，悄悄改變命運。

入黨程序

能通過勞動黨入黨程序的，都是朝鮮社會的精英。申請人須獲兩名黨員的推薦，再經黨委會決定。如獲黨委首肯，申請人成為「候補黨員」，為時一年。其間無特別過犯，申請人就可獲頒黨員證，以及薄薄數頁的勞動黨員小冊子，確認為「正式黨員」。新晉黨員可獲授權，接觸低度機密文件，內容大致關於國家的意識形態和政治宣傳。有權閱覽印上「只供黨員」的文件的代表已跨越重重難關，踏上向上流的階梯。

黨員對黨員證和「入黨小冊」珍而重之，不但因為「小冊」是地位崇高的象徵，丟失黨證，還會招來橫禍。

研究朝鮮社會的李輝星直言，勞動黨員擁有的優勢頗為弔詭：勞動黨員不用勞動，大多身居要職。黨員能享受社會精英的光環，在黨、軍擔任要職，出任秘密警察，可在首都平壤、跟韓國合作發展工業的開城以及接壤中國和俄羅斯的羅先特別市居住。惟也有例外，如一度為朝鮮第二號人物的崔龍海，早前涉為白頭山發電站漏水事故負責，被下放農場接受再教育。

出身成分如何定斷？

能否入黨取決於朝鮮的「出身成分」。朝鮮階級社會的組成，官方從未公布，視之為「最高機密」。李輝星根據曾經於朝鮮擔任警察者的口述，加上自己的研究，總結出五個階級，由最高至最低，分別為「特殊階級」、「核心階級」、「動搖階級」、「複雜階級」和「敵對階級」。階級愈高、社經地位和待遇愈好。

「出身成分」制度約始創於1950年代末。劃定出身成分，主要取決於兩種背景：「先祖行誼」和「社會階級」。所謂先祖行誼，即朝鮮人父執輩於開國領袖金日成年代的貢獻如何。假若日佔朝鮮半島期間跟金日成出生入死，積極抗日和參加「朝鮮戰爭」（即韓戰），這部分得分會較高；相反，若先輩曾為「日寇」充當翻譯或隨從，子孫日後命途坎坷。平壤並不屬於叛徒的後裔。

「社會階級」代表朝鮮人的職業，農民、警察、老師、工人等，各種等第不同，當中尤以黨員和軍人身分最高。

政府評定的「出身成分」，是否不能改變？不然，儘管先祖行誼已定，出身成分仍可升可跌，國民可循正途，或用「自己的方式」改變命運。所謂正途，朝鮮人在同一機構服務三年以上，政委有可能審視身分，改變社會階級。另外，在官方場合，如大閱兵或領導人忌辰，跟金氏領導人合照超過20分鐘，有助提升社會階級；黨員軍人有分加，自不待言。朝鮮國民也可以賄賂官員，改變社經地位。有機亦有危，朝鮮國民若有親友犯事入獄、或脫北叛離，成分則大打折扣。

「出身成分論」大盛於 1967年。在毗鄰的中國，時值文化大革命，於高呼「毛主席萬歲」的年代，社會講求血統論，有所謂「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的對聯，強調「根正苗紅」，類似朝鮮的出身成分。當時中國知識分子遇羅克撰《出身論》批駁不合理的制度，遭最近病亡、時任中央文化革命小組成員的戚本禹批為「大毒草」，遇羅克因犯下「現行反革命」而被判死刑，28歲歿。

朝鮮人的四大出路

出生成分良好，不止決定朝鮮人能否居住平壤，更會影響前途。

手執黨員證已是朝鮮人生大贏家。朝鮮每個地方的行政機關，都有相對的勞動黨委員會（即黨委），跟中國、前蘇聯相似，黨員在黨委領導下，各地輪調，假以時日，若無過犯，甚至可晉升至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委員等，由勞動黨第一書記金正恩領導。

從軍亦是不錯的出路。朝鮮半島局勢不斷升溫，國家需要更強大的軍隊應付外敵，加上金正日時代奉行「先軍政治」，所有資源都先予軍人。朝鮮現時有正規軍120萬人，是全球擁軍第4高的國家，後備軍達800萬人，進入戰爭狀態，全國可動用過900萬人力。 朝鮮人服基本兵役後，可申請成為軍官，由國防人事部篩選。獲選的國民可入讀軍事學院，接受軍訓。只要表現堅毅，出身成分優良，甚至可逐步提升至上校。

如果國民出身自平壤外國語大學或外交關係大學，可考慮當外交官。朝鮮人民可在外交部工作，或為外國人充當導遊。外交部的職員，工作一段時間後，可獲發紅色外交通行證，派駐大使館，當中包括羅馬尼亞、巴西、德國、俄羅斯等。

從事學術研究亦為可取之途。朝鮮的高等學位只有「候選人」和「博士」兩種。學術成果會於朝鮮的期刊發表，而且要師出有名，每個研究須包括領導人的語錄。有幾句典型的開段方式，包括「尊敬的偉大領袖金正日同志教導……尊敬的偉大導師金正日指導」等。研究數學的學者，發表連串方程式和論證前，都要先加以上的敬語，方可發表。

一般而言，「動搖階級」、「複雜階級」和「敵對階級」只能做礦工、農民。朝鮮以「社會主義」立國，社會主義向以工農利益為先。在朝鮮，工農恰恰成為社會最無保障的人，常遇礦難，收入微薄，於集體農場工作的農民，每月大概只有約1至2美元的收入（介乎8至15港元），在社會最底層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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