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探秘】火速淬煉成「世界第三」的解放軍空軍建軍史

從高校「光棍節」衍生而來的「雙十一購物節」，每年均吸引無數商家和顧客聚焦，但許多人或許忘卻，這一天其實正是解放軍的歷史時刻──1949年11月11日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司令部於北京成立，象徵人民空軍的正式建軍。

根據1949年1月8日中共中央《目前形勢和黨在一九四九年的任務》決議「我們應當爭取組成一支能夠使用的空軍及一支保衛沿海沿江的海軍」，畢竟毛澤東和朱德等人都體認到，雖然國民黨軍隊主力已基本遭打垮，但若要渡海攻取海南島、台灣島等地，非需強勁的海空軍不可。因此毛澤東曾寫信給周恩來建議：「似可考慮選派三四百人去『遠方』（代指蘇聯），學習6個月至8個月。同時購買飛機100架左右，連同現有空軍，組成一個攻擊部隊。掩護渡海，準備明年夏季奪取台灣」。

初生的解放軍空軍與海軍處境類似，都面臨武器與人才不足的窘況。儘管在東北民主聯軍航空學校的培育下，於1949年7月已起碼有126名飛行員、機務人員322名，截至10月底也接收了各地舊航空人員2,312人，但獲取的113架國民黨軍機中起碼就有57架尚待修整。直到1950年初，中國才自蘇聯進口各式戰機340架、發動機176台。而如此薄弱的空中武力，雖尚可勉強與同樣缺乏零件與油料的國民黨空軍一戰，但若要防禦廣袤的神州河山，委實是力有未逮。

因此當台灣方面頻頻派戰機騷擾轟炸閩浙滬一帶時，中共便不得不請託蘇聯派軍協防，斯大林（Joseph Vissarionovich Stalin，1878─1953年）遂派遣115架殲擊機、轟炸機等防空混成集團軍駐守南京、上海、徐州等要衝。同時，解放軍空軍司令員劉亞樓（1910─1965年）也仿照援華蘇軍的編制，創建空軍第一支航空兵部隊──空軍第四混成旅，以2個殲擊機團、1個轟炸機團、1個強擊機團混組而成，正是希望以相同編組最快吸收蘇軍的經驗。在劉亞樓與蘇聯顧問的嚴厲要求下，該支航空兵在短短三個月內完成換裝訓練，人均飛行時間才16小時25分，顯見當時對空軍需求的迫切。

不過1950年10月中國人民志願軍投入的「抗美援朝」，才是真正淬鍊空軍的契機。由於毛澤東反覆向斯大林要求過，必須有蘇聯空軍的支持，中國才能參戰，因此起初解放軍空軍的任務只是趕緊擴大航校規模、以速成教育儘快訓練出一批又一批的新鋭飛行員，以免美軍與國民黨軍機趁機侵犯領空。根據統計，在1953年底之前，各航校成功鍛煉出5,945名飛行員，此等效率放眼世界都屬罕有。

然而蘇聯承諾的空中武力未及時馳援，且為了防止與美國爆發大戰而有諸多作戰限制，造成志願軍在陸上推進時常冒著極大風險。故1950年11月中共中央決定派出空軍，以「邊打邊建、邊打邊練，在戰鬥中鍛鍊成長」的方針將年輕的飛行員們送上前線，同眾多浴血過二戰的聯合國軍飛行員一較高下。當時曾擊落美軍F-86戰鬥機的中國志願軍米格-15飛行員朱鳳岐回憶道：「那時候我們飛行不過20多個小時，飛機都還沒摸熟，就要飛上天和美軍作戰。雖然我們戰機的數量和性能比不上敵人，但我們『鋼少氣多』，大家不怕苦也不怕死，敵人怎麼也想不到我們敢這麼拼命！」

曾擊落擊傷聯合國軍戰機9架、被授予「一級戰鬥英雄」榮譽的空三師第九團第一大隊大隊長王海（1926─2020年），在戰前動員大會也豪氣干雲地宣誓：「天空這麼大，美國人也是一個人，中國人也是一個人，我就不相信我們打不下你來，非得讓你把我打下來？按照我們膠東人的話：勇敢不怕死，把腦袋瓜別在褲腰帶上，什麼都解決了！」在解決因缺乏經驗導致搜索不到敵機的問題後，王海與其率領的大隊接連立下顯赫戰功，一共擊墜擊傷敵機29架之多。

還有1952年2月10日，美軍派出18架F-86戰鬥機、16架F-80與F-84戰鬥轟炸機打算轟炸鐵路，志願軍以34架米格-15升空迎擊。其中一名飛行員張積慧與僚機單志玉在脱離編隊又遭兩架敵機襲擊的險境下，竟能在電光石火之間急速大轉向俯衝，霎時間咬住敵方長機，最後張積慧以600米左右的危險距離開炮擊落了一機，接著又以400米的更驚險距離擊墜另一機，而整個戰鬥時間不到一分鐘。事後儘管張積慧也因遭擊墜而跳傘，但赫然發現自己打下的其中一機，竟是曾在二戰出擊266次、擊毀7架敵機的美國空軍英雄喬治‧戴維斯（George Andrew Davis，1920─1952年）。

這些戰果大大鼓舞了中國空軍的士氣，也挫敗了美軍的傲氣。在朝鮮戰爭爆發後不久，聯軍司令麥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1880─1964年）曾說道：「假如中國人想要介入，那麼我們的空軍就會把鴨綠江變成整個人類歷史上最血腥的一條河流」，豈料飛行時數短、又幾乎沒有實戰經驗的中國新生空軍竟在朝鮮戰場上獲致擊墜330架、擊傷95架的成就，這對身為軍事大國的美國來說實在面上無光又大惑不解。

美軍遠東空軍司令韋蘭（Otto Paul Weyland，1903─1979年）回憶稱「中國空軍對我們來說一直是一個謎，他們好像一個晚上便學會了一切，飛行員只要很少的時間，就能夠空戰，他們好像在冥冥之中似有神助，對於我們來說很多事情不可思議」；美國空軍參謀長范登堡（Hoyt Sanford Vandenberg，1899─1954年）甚至形容道「共產黨中國幾乎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世界上主要空軍強國之一」。但對王海、朱鳳岐等「雛鷹」來說，強大的原因其實很簡單：保家衛國。正是這等信念，才令邊打邊練的解放軍空軍頓時淬煉成世界第三的驃悍武裝，堪稱世界軍事史的奇蹟。

雖然爾後在中蘇交惡、文化大革命等一連串事件的衝擊下，空軍面臨技術傳承斷裂與人才流失的空前危機，仿製自米格-19、設計不良、維修困難、戰力又不先進的殲6戰鬥機，更得無奈地長期擔負起主力的角色。但隨著改革開放的成功，經濟與科研實力的積累，令中國在軍事領域得以追趕上先進國家的序列，今日更是全球第二個正式列裝隱身戰鬥機的大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