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業不牢地動山搖　國務院首次釋放棄守經濟增速底線

「此次疫情對我國經濟影響不可小視。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全力以赴穩住就業……只要今年就業穩住了，經濟增速高一點低一點都沒什麼了不起的。」就在新冠肺炎疫情對中國經濟的影響引發外界的擔憂與猜測之時，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日前召開的國務院常務會議上如是告知他的「內閣」官員們。這是中共高層首次在疫情態勢下鬆口，將就業問題放在優先經濟增速的位置。這也意味着經濟增速「保六」已不是第一要務。

當然，需要澄清的是，中共並非不重視經濟發展。畢竟，中共長久以來的執政合法性地位很大程度上就是仰仗着這些年的經濟成就。即使近年中共推行經濟轉型，但GDP仍是評判地方官員政績最重要的依據。尤其是2020年將是中共兑現其全面實現小康、完成脱貧攻堅的大限之期，這需要經濟增速的必要支撐。但是中共認為此次的疫情是1949年以來發生的傳播速度最快、感染範圍最廣、防控難度最大的一次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因此推出了被認為最為嚴格的疫情防控舉措。中共高層連月來密集開會部署，中國社會在近3個月的時間內陷入停滯狀態，衝擊了既有的經濟生活秩序，就業不解決將埋下社會失序的「地雷」。在中共看來，穩定壓倒一切，當下解決就業，讓人人有飯吃，是遠比經濟增速更現實的問題。

在過去近兩個月時間內，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共召開了近十次以疫情防控為主題的高級別會議。不過，在2月中彼時中國國內疫情形勢呈現積極信號時，習近平在5天之內3度召集中共高層商討經濟發展的工作部署。其在2月23日召開的17萬人電話視頻大會上，除了就當時仍然嚴峻的疫情形勢做了部署外，更是強調了關於經濟社會發展的8條措施。那次會議是習近平自新冠肺炎疫情以來召開的政治局會議中首次以疫情防控與經濟發展並重為主題的會議。此次會議被外界評價為是為當時形勢下推動復工復產的動員會。

無論如何，在這場會議上，習的8條經濟發展舉措中第3條即是關於就業。習稱，全面強化穩就業，更詳細到指示要為低風險地農民工返崗提供「一站式」直達運輸服務，解決個體工商戶恢復營業，以及高校畢業生的就業。

無論是歐美這樣的市場經濟體制還是中國的社會主義制度，就業都是衡量其社會運轉健康狀況的一個十分重要的指標。但是，如果要在經濟發展與就業之間做出一個排序，中西之間的取捨恐怕還是有所差別。就在李克強強調「所有相關部門在考慮全年工作的時候都要把穩就業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之時，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正在為其曾引以為傲的美股恐慌而頭疼不已，他曾放言，如果有一天道瓊斯指數單日下跌超過1000點，那麼時任美國總統就應該被裝進加農炮射向太陽，不能有任何藉口。再對比李克強所言「只要就業穩住了，經濟增速高一點低一點都沒什麼了不起」。其中區別，不需多言。更重要的是，中國經濟在經歷內部結構轉型與外部貿易戰的衝擊後，2020年的經濟發展目標普遍期望不高，如此形勢之下，李內閣的此番講話更可看出就業在中國國家層面的重中之重地位。

其實早在2019年中美貿易戰十分激烈的時候，中共高層就十分緊張就業情況，李克強密集開會強調保就業，呼籲千萬守住不發生大規模失業底線。因應當時的形勢，中國提出「六穩」應對，其中穩就業便在六穩之首。更為明顯的一個信號是在2019年5月，中國國新辦下發了一份文件，該份文件通知稱，在成立國務院就業工作領導小組的同時撤銷國務院就業部部際聯席會議。這意味着處理就業事務的機構組織提升規格，背後當然是更大的資源傾斜、權力分配等。

中共之所以如此重視就業，一方面是出於社會穩定的目標。數十年的世界民主政治運動表現出的一個規律是，意識形態的顛覆不僅有外部因素，其背後一定潛伏着經濟危機與高壓的政治氛圍。而中國過去幾十年經歷的幾次社會動盪中，也都與大規模的失業潮密切相關。對於中共這樣一個充滿憂患意識的政黨來說，尤其是在習近平這樣一個時刻強調底線意識的領導人統轄下，更是堤防就業這一社會穩定因素。其次，對於中國這樣的社會主義國家來說，就業就更加鮮明地體現其制度特徵。因為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就是實現「均等」，有同等的受教育的機會，就業的機會等，即使中國在過去一些的政治道路探索中建立了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共同發展的經濟制度，但保障就業仍是其制度設計下的目標要求。同樣的道理，這也是中共苦心孤詣的要實現消滅貧困的原因。

在李克強的上述講話中，對就業如此強調當然成為最為外界關注的焦點，不過也透露出中國經濟遭受了不可忽視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