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莫利言論引發巨大「蝴蝶效應」　NBA如何挽救中國市場

美國NBA球隊侯斯頓火箭總經理莫利（Daryl Morey）在Twitter上發文的支持香港遊行示威者的言論，引發了美國NBA在中國最大的一場商業危機，伴隨着事態的進一步擴大，NBA在中國苦心經營數十年的商業帝國面臨倒塌困境。

10月5日，莫利在Twitter上發佈了一張圖片，圖中用英文寫着「Fight For Freedom」、「Stand With Hong Kong」。這則公然支持香港反修例運動的言論迅速引發內地輿論抗議。雖然圖片在不久後即被刪除，但其所產生的後續效應卻以難以控制的速度發酵。

截至目前，這一被調侃為「史上最貴」的Twitter圖片，已致中國20多間企業及媒體機構先後向其發出「分手信」，涉及體育服飾、硬件、快消、餐飲等各大領域。

事態惡化趨勢持續，內地各方怒火中燒，NBA雖出面「滅火」，但卻「綿裏藏針」，而美國官方高層雖表態不會干預相關事件，但卻強調「在利益面前要將價值觀放在前面」，顯然愈來愈多層面被捲入其中。

內地輿論怒火延燒

10月6日，被認為有中國官方背景的中國籃球協會官方微博率先發表聲明，稱侯斯敦火箭總經理莫利公開發表涉港不當言論。中國籃協對此表示強烈反對，並將暫停與球隊的交流合作事宜。

此後，浦發銀行、嘉銀金科、李寧等火箭隊中國贊助商也陸續公開聲明，表示中止與侯斯敦火箭相關合作。

緊接着，央視體育、騰訊體育、虎撲等體育賽事、資訊平台也表示將暫停侯斯敦火箭的一切新聞報道和比賽直播。

由中國籃球協會所主辦的CBA（CONTINENTAL BASKETBALL ASSOCIATION，中國男子籃球職業聯賽）亦發文稱，已取消原定於10月19日至20日在蘇州和NBA發展聯盟的全部四場比賽，其中包括和侯斯頓火箭隊下屬毒蛇隊的兩場比賽。

10月7日，回應NBA總裁施華（Adam Silver）支持莫雷言論的表態，央視體育頻道表示立即暫停NBA季前賽（中國賽）目前的轉播安排，立即排查涉及NBA的一切合作交流。

10月8日，多位中國賽受邀藝人嘉賓宣布退出球迷之夜和中國賽相關活動，包括有UNINE、鄭雲龍、范丞丞、李易峰、白敬亭、吳謹言，周一圍等，他們均有通過所在的工作室、資訊站或者本人官方微博發出聲明。

此外，京東、天貓、蘇寧、拼多多等內地電商平台上，以「火箭隊」等關鍵詞搜索時，已無法查看及購買火箭隊相關周邊產品。

10月9日10時左右，NBA中國官網上列出的25個NBA官方合作夥伴中，有11間中國品牌已經公開宣布中止或暫停與NBA的合作，它們分別是安踏、長虹、攜程、德克士、一嗨租車、康師傅、美菱、蒙牛、咪咕、吾尊、小贏科技。幾乎已經是NBA中國官網上列出的中國品牌的全部。另外兩家尚未公開發聲的有中資背景的品牌，均系中外合資企業。

宣布與NBA暫停合作的，還不止上述的中國品牌。據不完全統計，至少還有李寧、你我貸、匹克、vivo、英雄互娛、瑞幸、水性科天等在內的諸多中國企業及媒體機構也公開聲明，暫停或中止與NBA的合作事宜。該些公司此前與NBA在中國賽等不同層面有合作。

10月9日，上海市體育總會發表通告，指鑑於莫利日前發表的不當言論和NBA總裁施華的不當表態，原定於10月9日晚上6點在上海東方體育中心舉辦的「2019NBA球迷之夜」球迷互動活動予以取消。

美國輿論大反轉

與中國情況不同是，隨着NBA發言人態度的轉變，美國輿論對於該事件中NBA高管們的講話恰恰歷經了從批評到讚賞。

侯斯頓火箭球員夏登（James Harden）10月7日向中國道歉，稱「我們道歉。我們愛中國。」另一支NBA球隊洛杉磯快艇主帥李華士（Doc Rivers）則稱，「我告訴過他們，言論自由並不意味着後果自由，就像你可以有言論自由，但是你所說的話可能會產生相應的後果。」

針對此種情況，美國輿論界一致炮轟，紛紛指責NBA在利益面前向中國低頭。《紐約時報》還刊文表示，在與中國的碰撞之中，NBA的帶着「帶着瘀傷的脊椎撤退」。美國政壇諸多官員亦紛紛向NBA喊話，要求「把價值觀擺在前面」。

對立之中，NBA總裁施華就陷入「左右為難」的僵局。面對失控的事態，施華出面「滅火」，但接連兩次的表態都未正面向中國道歉。10月7日施華第一次表態雖然承認該事件已經對NBA造成了明顯的經濟影響，「令人遺憾」，並且承認傷害了中國球迷的感情等，但他同時聲稱，雖然不為莫利推特內容背書，但支持莫利的「言論自由」。

10月8日，施華第二次表態發表聲明稱，「我意識到之前的聲明讓人感到憤慨和困惑，沒有說清NBA想表達的立場，我會做出更清晰的解釋。」聲明指出，「平等、尊重、言論自由的價值觀長久以來定義了NBA，也會繼續如此。作為一個以美國為基礎的全球性籃球聯賽，傳遞這樣的價值觀是我們最大的貢獻之一。」

施華的此番表態贏得美國輿論界的一致稱讚。值得關注的是，在此前一天，由於施華表示對莫利的言論「遺憾」，並且承認傷害了中國球迷的感情，加之數名侯斯頓火箭隊員對中國道歉，NBA曾經被美國媒體痛罵。

此外，美國政壇諸多官員亦紛紛表態要求NBA「把價值觀擺在前面」。10月9日，美國總統特朗普首次公開對NBA事件發表看法。他表示「他們必須自己化解爭端。」但同時亦稱「我看到了一些人是怎麼『迎合中國』，而不是迎合我們自己國家的。看上去他們並不尊重（我們自己的國家）」。美國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對中國持更為批評的態度。

在遭遇前所未有的商業危機，施華在10月9日連夜趕到上海，尋求與中國達成和解。

重點是，「施華們」希望中國公眾理解美國所奉行的言論自由價值觀，但中國公眾卻不能接受莫利等人「在不了解事實真相就對中國內政橫加評論」這一「吃飯砸鍋」的行為。雙方僵持不下，事件的當事人NBA，在面對來自美國國內的輿論壓力以及中國的強烈抵制的處境下，如何挽救其在中國搖搖欲墜的商業市場，考驗着其危機公關處理能力。

侯斯頓火箭總經理莫利在Twitter上發表的支持香港的言論，引發了NBA在中國最大的一場商業危機，甚至是中美兩國的意識形態和政治之爭。這種看起來似乎是個偶然事件引發的蝴蝶效應背後，有人稱這是不同國家意識形態教育各行其道之後，中西方價值觀衝突的結果，也有反對觀點稱，這是「愛國主義」盛行之下，中國政府的過度反應。

就此，有擔憂的聲音警告，一旦中西方都將市場作為自己政治工具箱中的一個選項，中美國家間經濟脱鈎這種危機是否真會出現，而目前對這場輿論風暴的始作俑者，莫利言論的不同解讀背後，或者預示着一個我們正處於一個政治大行其道的時代。重重質疑和對撞之下，哪種擔憂是杞人憂天？哪種剖析是切入時代脈搏？這顯然是一個複雜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