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石油需求將觸頂？兩大環節決定中國能源消費格局之變

近期，隨著國際油價上漲，中國國內成品油價格大幅調升。以北京市場為例，在9月20日油價上調後，92號汽油價格漲至8.43元人民幣/升，95號汽油為8.98元/升，98號汽油為10.13元/升。高企的成品油價，再一次讓人們感受到油價上漲與現實生活如此之近。

在全球向新能源轉型的大背景下，國際市場的投資者也在為石油價格的未來趨勢而爭論不休，而中國的石油需求未來將如何變化，則是一個重要的考慮變數。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能源消耗國和石油進口國，2020年，中國進口原油達到最高峰，為54238.6萬噸；2022年，中國原油進口量50827.6萬噸，天然氣進口量10924.8萬噸。在一定程度上，中國的石油需求和進口量變化，將會影響國際油價。

在中國經濟增速放緩的同時，中國提出了向綠色能源轉型的目標。2020年，中國設定了到2060年實現碳中和的目標，並表示將努力在2030年達到碳排放峰值。在此背景下，國際市場對中國未來的石油需求的預期出現了分歧。大致有兩種不同看法：一種觀點認為，中國的石油需求將在不遠的將來達峰，然後需求持續下降；另一種觀點認為，中國的能源轉型不會很快發生，石油需求在相當長的時間內還會保持高位並增長。

美國費氏全球能源公司（Facts Global Energy）的主席 Fereidun Fesharaki不久前預測，中國的石油需求將在未來三到五年內達到頂峰。他表示，「20年來，石油市場一直依賴中國、中國、中國來支撐市場。這個故事即將結束。」因此，「在全球（石油）市場上，我們必須著眼於印度這樣的國家或其他帝國，以創造需求方面的彈性。」

另一家諮詢機構伍德麥肯茲（Wood Mackenzie）預計，中國的石油需求將在2027年達到峰值，此後隨著中國積極進行能源轉型，以及長期總體經濟增長放緩，中國的石油需求將轉為長期下降。該公司預計，印度將彌補中國的原油需求，印度將在本十年末超過中國，成為最大的石油需求增長中心。除了中國外，印度和東南亞其他新興經濟體的總體石油需求將在2040年代初繼續增長。

不過，並非所有人都認為中國的石油需求將很快達到峰值。一些分析師認為，中國石油需求達峰的時間可能不止幾年，甚至可能需要幾十年時間。LSEG 亞洲石油研究部主任 Yaw Yan Chong 認為：「中國有一個到 2060 年實現碳淨零排放的目標，我預計到那時，中國的原油需求會隨著逐步邁向這個（最後期限）而有所緩解。」Yaw 強調，中國進口的原油主要提煉成柴油和汽油，由於今年電動汽車的採用率出現了「相當爆炸性」的增長，柴油和汽油在中國將變得不再那麼重要。至於發電，中國「主要使用煤炭，很少使用石油」。

拉皮丹能源集團的分析師同樣認為，如果沒有重大的天然氣發現或可再生能源或替代能源方面的技術突破，該公司預計中國對石油的需求增長至少在未來二、三十年內不會停止，儘管中國的石油需求增長速度可能會放緩。

在安邦智庫（ANBOUND）的研究人員看來，上述兩類對中國的石油需求量何時達峰的判斷差異，顯示了對今後中國經濟增長、產業發展和能源轉型的不同判斷。我們認為，未來中國對於石油的需求，主要取決於如下關鍵因素。

一是中國經濟能否中長期維持穩定的增長。從近幾年的形勢看未來趨勢，安邦部分研究人員的個人看法是，中國經濟今後很可能維持在中速增長或者中低速增長，經濟增速大概在3%至5%的區間。中長期來看，中國經濟可能難以回到6%以上的中高速增長階段。在能源利用效率不變的情況下，中國未來的經濟增長將決定中國的能源消費需求，對進口石油的需求就是其中的重要部分。

二是中國推動能源轉型的決心與推進力度。根據國際能源署（IEA）的資料，煤炭仍然是中國能源結構中最大的組成部分，占比約55%，石油和其他液體燃料占19%，而清潔燃料所占比例相對較小。根據《新時代的中國能源發展》白皮書稱，在新冠疫情衝擊之前的2019年，中國煤炭消費佔能源消費總量比重為57.7%，比2012年降低10.8%；天然氣、水電、核電、風電等清潔能源消費量占能源消費總量比重為23.4%，比2012年提高8.9%。能源綠色發展對碳排放強度下降起到重要作用，2019年碳排放強度比2005年下降48.1%。根據《中國能源發展報告2023》顯示，2022年，全國非化石能源消費占比達到17.5%，較上年提高了0.8%。石油和天然氣這兩種傳統的化石能源消費，近20年來也首次出現了雙降，分別下降了0.7和0.4%。

分析傾向於認為，中國的非化石能源消費占比將會持續增長，但增速緩慢，不足以在短期內顯著改變中國的石油需求量。換言之，中國的石油需求量要實現達峰，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在未來地緣政治環境變動的大背景下，為了維持經濟穩定和能源安全，中國一方面要推動能源轉型，另一方面仍需要在傳統能源領域（尤其是石油和天然氣）努力維持能源安全，避免出現極端風險。

最終分析結論（Final Analysis Conclusion）：預期化石能源主導中國能源消費的格局將會持續較長的時間，到2030年碳達峰時只是第一個階段，要到2060年實現碳中和，中國才有可能在能源消費構成上有比較明顯的變化。那時候中國的能源消費構成，將取決於中國是否在目前就下定決心，去構建諸如「氫能社會」這樣的發展戰略目標。

本文獲《安邦智庫》授權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