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賓中院致歉並承諾重新開庭　這只是第一步

經過一輪輿情發酵，廣西來賓中院負責審理的「馮波律師涉黑案」終於等來官方回應。

據廣西來賓市融媒體中心公眾號「微觀來賓」10日晚發布的消息，來賓中院及有關人員針對該案的幾個焦點問題進行了回應。首先是為何禁止辯護律師攜帶電子設備進入庭審現場。「為確保庭審安全，法庭提前三天通知所有訴訟參與人應嚴格遵守法庭規則，不得攜帶電子設備進入法庭。7日上午，所有進入法庭的人員均按照法庭要求接受了安檢，且將所攜手機和電腦均暫存安檢處，未帶入法庭。上訴人馮波的兩位辯護律師提前到達該院後，在安檢時對法庭不允許攜帶電腦進入的要求提出質疑，並與有關工作人員進行協商。在協商尚無結果的情況下，法庭即宣佈開庭審理。隨後辯護律師在庭外獲知庭審已結束，於是向來賓中院立案信訪部門進行投訴，並通過網絡發聲。」

其次是承認律師反映的情況確實存在，當日的庭審工作在程序上確有不當，中院院長那個出面致歉並承諾繼續開庭審理。「該院在接到律師投訴後高度重視，指令審務督察部門在第一時間進行了核查，認為律師反映的情況確實存在，當日的庭審工作在程序上確有不當。為了更好地保障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和律師依法充分行使辯護權，維護程序公正，確保案件質量，改進司法作風，來賓中院依法決定繼續開庭審理本案。9日中午，該院柳金紅院長聯繫到王昊宸律師，就該院在保障律師訴訟權利方面存在的工作失誤當面致歉，並表示該院已決定對本案繼續開庭審理。王昊宸律師表示願意配合法院進行後續庭審，還就一些具體事宜提出了意見和建議。」

柳金紅院長表示，「來賓中院已對合議庭進行了批評，合議庭也進行了認真檢討。律師和法官同屬法律職業共同體，出發點和目標都是為了實現公平正義，應該相互尊重、相互配合。我們將深刻汲取教訓，以此事為契機，舉一反三，認真整改，進一步提高司法能力和專業素養，進一步改進工作作風，進一步強化程序公正意識，切實保障訴訟參與人依法行使訴訟權利。也感謝並歡迎社會各界對我院繼續監督。」

該消息發出後，案件辯護律師王昊宸和劉長亦表達己方願意配合後續庭審的具體內容。王昊宸的統一答覆提到兩點：1、開庭必須開庭，但究竟由哪家法院開庭，什麼時間開庭，不着急定。因為目前來賓中院行為已經顯示無法對本案公正處理，案件應改變管轄。2、要求在開庭前對合議庭成員做出調查處理，表示其行為涉嫌違法犯罪，並要求對是否該行為系政法委領導、中院領導指使進行調查。劉長律師也表達了類似的觀點，並表示，「此次通報相比前次，態度有進步，但顯然不足夠……在解決這兩個問題之後，再討論如何在接下來的訴訟程序中保障上訴人馮波及其辯護人的訴訟全力。」

事實上，在「微觀來賓」發布上述消息的前一天，來賓市融媒體中心已經以《「馮波律師涉黑案」引關注，事實真相如何》為題進行過非正式回應，但蹊蹺的是，該文很快即被髮布者自行刪除。該文傳遞了兩個備受爭議的訊息：第一，風馮波案將繼續開庭審理，法院承認此前是「貿然決定」律師不在場即開庭；第二，來賓中院不只是對辯護律師安檢、不讓帶電腦，檢察員、旁聽群眾都被這樣要求了。此兩點，也與後續發布的消息基本吻合。

綜上所述，雖然來賓中院部分地回應了輿論關切的問題，但不管是就「馮波涉黑案」而言，還是因該案引發的人們對法治的叩問來說，來賓中院致歉並承諾重新開庭審理只是面對洶湧輿情邁出的第一步。

同為中聞律師事務所的趙琮律師即發文表達了律師群體的核心關切，「8月7日來賓法院的違規操作，對我國律師制度、法治發展的破壞，不亞於甚至超過範辰律師和我代理的盤錦警方違法抓捕周筱贇律師案件。可以說，刑辯律師制度和馮波律師案本身反映的民商事律師制度，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劉長、王昊宸兩位律師的觀點，是我們所有關心馮波律師案件、所有關心律師權益、所有關心法治進步的法律人或普通公民的心聲：案件不移出來賓管轄、不對合議庭成員追責，我們對法治的信心將無處安放。」

早在今年兩會之後，《香港01》在《最高法、最高檢的挑戰在報告之外》中即寫道，「經過疫情三年的全方位考驗，對最高法、最高檢來說，真正的挑戰並不在報告裏，而在於如何在疫後重建人們對法治的信心，以及如何及時回應社會面對於具體個案的追問與不解。」中國調整堅持了三年的嚴厲「動態清零」防疫政策後，社會面的一個突出變化是：一方面人們對法治極度失望，因為過去三年尤其是上海疫情開始，確實發生了很多人跌破人們常識和法律底線的事件，比如入戶消殺，隨意封控低風險小區等。另一方面人們的法制意識空前高漲，這也是為何今年兩會不少與法相關的提案能引發輿論極大關注的大背景。

回到「馮波涉黑案」，廣西來賓中院邁出的第一步遠遠不夠，如何繼續回應公眾和律師群體的訴求和關切，不僅考驗着廣西司法公信力，也切實檢驗着依法治國的落實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