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會名人錄：從李鵬温家寶到毛新宇薄熙來

一年一度的全國兩會，是中國特有的「政治秀場」。五千多名全國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雲集北京，「共商國是，參政議政」，吸引了眾多全球媒體的目光。他們的表現儘管被一些媒體概括為「見面握手，表決舉手，通過拍手」，但過去三十多年的兩會歷史，還是留下了不少非同尋常的兩會故事，產生了許多兩會名人。

作為兩會的「休止符」，有三十多年曆史的總理記者會是向全世界展示中國政策和主張的窗口。1988年兩會，時任國務院總理李鵬出席中外記者會。李鵬回答了他和周恩來的關係、他與趙紫陽的分歧、北京高校出現大字報、青年學生和教師在天安門廣場靜坐示威、民主派人士方勵之等敏感話題。

這是中國總理首次舉行兩會記者會。記者會場面熱烈，李鵬一反保守嚴肅，談笑風生，並主動延長記者會時間，因此獲得好評，當時有媒體稱其塑造了新的總理形象。

十年後，朱鎔基在出任總理後的第一次兩會記者會上發表就職感言：「不管前面是地雷陣還是萬丈深淵，我都將一往無前，義無反顧，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外界常將朱鎔基這句話與他針對陳希同案的表態：「反腐敗要先打老虎後打狼，對老虎絕不能姑息養奸，準備好一百口棺材，也有我的一口，無非是個同歸於盡……」聯繫在一起，讓人印象深刻。

2000年台灣大選，民進黨候選人陳水扁聲勢看漲。在當年兩會記者會上，台灣問題成為焦點。對於即將進行的投票，朱鎔基表示相信台灣人民的政治智慧，相信台灣同胞會作出明智的歷史抉擇。他高聲提醒：「還有三天，世事難測，台灣同胞，你們要警惕啊！」而中國央視特意將朱鎔基這一講話製作成特集，除了用普通話播出之外還翻譯成閩南話向台灣民眾播出。但陳水扁仍然當選。

在歷任總理記者會中，温家寶以個性化表達、回答敏感話題、呼籲政治改革而備受關注，被外界視為兩會明星。2003年，温家寶以林則徐的兩句詩「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作為就職宣言。2012年，最後一次出席兩會記者會的温家寶為工作不足請求諒解與寬恕，並道出「知我罪我，其惟春秋」的感言。

李鵬朱鎔基溫家寶的兩會故事（請點擊瀏覽大圖）：

20世紀80年代，在改革開放思想解放的大潮下，兩會作了不少民主化嘗試。人大代表質詢部長，第一次在過道上為人大代表準備麥克風，首次出現棄權票、反對票，一致通過時代終結，電視實況轉播常委會辯論等，都在這一時期出現。其中，來自台灣的黃順興，就是這樣一名將民主氣息帶到兩會的全國人大代表。

1988年兩會，在表決全國人大教科文衛委員會委員名單時，黃順興以中共提出的「幹部年輕化」為由，反對90歲的歷史學家周谷城擔任主任委員，這是自1954年第一屆全國人大以來，第一次出現反對票。另外，黃順興又提出應設立秘密寫票點、開放人大代表在大會發言、開放記者到會場採訪等意見，成為兩會新聞人物，其名字多次登上《人民日報》頭版。

六四事件期間，黃順興還披着前後分別寫着「全國人大常委黃順興」和「為民請命」的紅色緞帶參與遊行，提議召開人大常委緊急會議，以解決困難局勢。

1992年全國人大審議興建長江三峽工程議案時，黃順興提出應作為重大議案，三分之二多數才能通過的臨時動議，表決前最後一刻，黃順興要求發言未果後，當場退席抗議，並在休息廳舉行記者會，宣布其動議案。

由於與北京政治氛圍格格不入，1993年全國人大換屆時黃順興未獲連任。2002年3月5日，黃順興在北京病逝。這一天恰好是全國人大會議開幕之日。

毛澤東唯一嫡孫毛新宇，也是備受媒體關注的兩會名人之一。從2008年到2017年，毛新宇連任兩屆全國政協委員。2011年兩會，他建議在毛澤東故鄉湖南韶山辦幹部學校，宣傳毛澤東思想。2013年兩會，毛新宇說：「現在有些黨政幹部，為人民服務的口號滿天飛，民主監督卻形同虛設。」「反腐敗的關鍵是要給人民群眾以更大的民主權和監督權……」

2018年全國政協換屆，毛新宇與朱德之孫朱和平、鄧小平之女鄧楠、陳雲之子陳元、李鵬之女李小琳、朱鎔基之女朱燕來等紅色後代不再連任。現任解放軍軍事科學院戰爭理論和戰略研究部副部長的毛新宇從此鮮有公開露面。

兩會上的「紅色後代」（請點擊瀏覽大圖）：

除了毛新宇，唯一連任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的申紀蘭也是兩會名人之一。申紀蘭是山西平順人，農民出身，後來當上平順縣西溝村黨總支副書記，曾獲「改革先鋒」和「共和國勳章」等榮譽。

除了連任十三屆人大代表，申紀蘭還因多次表示「從來不投反對票」走紅網路。2006年兩會，她曾說：「作為一個全國人大代表，得對黨負責，咱們在表決上就要顧全大局，不能光從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三年後，她又表示，「當代表就是要聽黨的話，我從來沒有投過反對票。」

2013年申紀蘭第十二次當選全國人大代表後，山西共青團官方微博稱，這是對人大制度的「公開褻瀆」。微博還稱「反右你代表，文革你代表，任何時候你都代表，可你一次也沒有代表過人民……」儘管這條微博很快就被刪除，但依然被手快的網友截圖，並且廣泛轉發。次日，山西共青團微博聲明，稱上述言論不代表山西團省委意見，純系微博維護人員操作失誤。

2020年，91歲高齡的申紀蘭最後一次出席兩會後不久逝世，全國人大「活化石」從此走進了歷史。

全國人大「活化石」申紀蘭（請點擊瀏覽大圖）：

最後值得一提的兩會名人是薄熙來。2012年兩會召開前，王立軍事件發生，時任中共政治局委員、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成為焦點。媒體拍攝到的多張照片顯示，主席台上的薄熙來神情落寞，面露倦容。

在重慶代表團媒體開放日，薄熙來面對中外媒體記者高調回應「唱紅打黑」、「共同富裕」等熱點話題，並喊出「敢同惡鬼爭高下，不向霸王讓寸分。」儘管沒有記者問及，薄熙來仍主動說，「也有不少人給重慶潑髒水，包括給我本人，給家庭潑髒水，甚至說到我兒子在外面學習怎麼開紅色法拉利，一派胡言，我感到非常氣憤。」

薄熙來最後一次出席兩會（請點擊瀏覽大圖）：

五天後，溫家寶在總理記者會上回應王立軍事件，嚴厲批評重慶。溫家寶說，重慶市領導層必須「反思」，並從王立軍事件中「吸取教訓」。次日，薄熙來即被免職，2013年9月被判處無期徒刑。

這次記者會歷時三小時，近千名中外記者出席，無論從內容還是時間上都打破了常規。王立軍事件是最後一問。温家寶最後提到，中共走過彎路，有過教訓，十一屆三中全會後做出了改革開放這一決定中國命運和前途的抉擇。「一切符合人民利益的實踐，都要認真吸取歷史的經驗教訓，並且經受住歷史和實踐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