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傳內地90後得65歲以後才能退休引熱議 為何踩中年輕人痛點?

撰文: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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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則「90後無論男女都得65歲以後退休」的消息,星期一(7月22日)在中國互聯網上炸開了鍋。「90後退休時間延長到65歲以後」「退休時間」等話題,當天登上微博熱搜榜前三。

這則消息來自於一個名為「監管之聲」的自媒體,文中一句「1990年之後(含1990年)出生的人員,不論男女都將調整為65歲退休」,立馬引發年輕網民反彈。

不過,這個所謂的「監管之聲」公號並沒有官方背景,甚至沒有任何官方認證信息。中國媒體也很快向官方求證,官方隨即闢謠稱:「暫未聽到此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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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這篇自媒體文章引用的是新華社7月21日發布的《中共中央關於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中關於「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部分的內容。
但《決定》原文是:「按照自願、彈性原則,穩妥有序推進漸進式延遲法定退休年齡改革」,這也是中國官方首次將「自願、彈性」列為延遲法定退休年齡的基本原則,允許勞動者到法定退休年齡後繼續工作。

然而,官方文件雖以「自願」和「彈性」為前提,但「延遲退休」這四個字仍然觸動了網民的神經,尤其是以90後為代表的年輕一代。

近年內地青年就業環境嚴峻。(視覺中國)

中國互聯網本週出現大量「延遲退休」的段子,不少年輕網民自嘲是笑中帶淚。比如「過60大壽還得找領導請假」,「忘記公司在哪導致全勤沒了」,或是「沒帶助聽器,被老闆罵了兩小時都渾然不知」等。

「延遲退休」本質是「延遲發放養老金」

有更犀利的網民指出,「延遲退休」可怕之處不在於要工作到65歲,而在於要等到65歲才能有養老金。
以中國目前的職場環境來看,35歲就已經成為許多人就業的一道門檻,現在養老金卻要等到65歲才會發出來,也就是說,既沒有養老金也沒有工作收入的空窗期可能會被拉得更長,這才是更讓人焦慮的地方。
另一方面,也有網民認為,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65歲不能算傳統意義上的老人。相反的,縱觀國內外65歲老人的精神狀態,甚至比年輕人還活躍。

入住南沙區養老院的老人正在練字。(羊城晚報)

但此話一出立即遭到其他網民反駁,他們認為現在年輕人普遍面臨著巨大的精神壓力和高強度高負荷的工作,「996」工作制、以及過度內卷的職場文化都讓他們身心俱疲,長期處於亞健康狀態。
這與國外講求「工作與生活平衡(work-life balance)」的文化,以及中國老一輩從事清閒規律的工作狀態截然不同,因此不能指望這批年輕人到了65歲,還有同樣的精氣神。

老生常談的延遲退休是大勢所趨

「延遲退休」並不是一個新話題,過去幾年多次被中國官方寫入文件,也數次引起網民討論。
中國現行退休制度規定,男性幹部、工人年滿60週歲,女幹部年滿55週歲,女工人年滿50週歲即可退休,但這個規定已經沿用了70年。
中國人均壽命從彼時的44歲,增長到現在的78.2歲。有專家預測,到2050年,中國人均預期壽命將超過80歲。這意味著,中國養老金預算將面臨不斷飆升的壓力,而隨著中國少子化加劇,其養老金體系的可持續性也面臨更嚴峻考驗。

內地青年失業問題嚴重。圖為高校畢業生招聘會。(新華社)

中國社科院2019年發佈的《中國養老金精算報告2019-2050》預測,養老金將於2028年首次出現收不抵支的情況,並在2035年耗盡累計結餘。
中國官方對此也有所警覺。早在2013年,《中共中央關於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就提出「要研究制定漸進式延遲退休年齡政策」。
2021年6月中國人社部公佈的「十四五」規劃中對「延遲退休」作出具體安排:「按照小步調整、彈性實施、分類推進、統籌兼顧等原則,穩妥實施漸進式延遲法定退休年齡,逐步提高領取基本養老金最低繳費年限」。

內地養老金收繳年年入不敷出,要由財政部「兜底」。(Getty Images)

2022年12月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再次強調,適時實施漸進式延遲法定退休年齡政策,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少子化。

實際上,少子化、老齡化幾乎是目前所有現代國家發展過程中面臨的挑戰。中國鄰國日本、韓國更早開始面臨這一人口問題,且都將延遲退休作為應對方式之一。
作為全球老齡化最嚴重的國家,日本先後進行了三次延遲退休制度改革,分別在1994年、2013年以及2021年修訂法律,逐步將退休年齡從60歲推遲到70歲。

中國90後的哀怨

《環球時報》《證券時報》等中國多家官媒過去也數次提到,延遲退休是大勢所趨,意在讓中國年輕人調整好心理預期。

2023年6月9日,中國北京招聘會上一名女性頭靠桌上。儘管中國的總體失業率有所下降,但該國的青年失業率卻徘徊在20.4%的歷史高位。(Getty)

數據顯示,美國、意大利、德國、挪威目前退休年齡為67歲,英國、澳大利亞等國退休年齡為66歲。橫向比較來看,中國的確屬於退休年齡最年輕的國家之一,面對人口老化的現實,延遲退休的決定既合情也合理。
但這樣的決定對於中國90後年輕一代來說,卻特別難接受。這一代年輕人在相對富足和殷實的環境中成長起來,但當他們走入社會時,卻正值中國高速發展的時代紅利走向尾聲、社會經濟結構亟需改革的轉型時期。
網上流傳一句話:「生我時嫌我多,我生時嫌我少,找工作嫌我老,等退休嫌我小」,生動反映出中國90後「生不逢時」的坎坷宿命,他們錯過了時代的紅利,卻需要為社會的變革作出犧牲,如今還指望他們「延遲退休」,不難想像,這些年輕人心裡的憋屈。

生我時嫌我多,我生時嫌我少,找工作嫌我老,等退休嫌我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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