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局勢│體壇、學界、藝術 西方全方位「封殺」俄羅斯
自從俄羅斯揮軍烏克蘭以來,種種制裁和杯葛成為西方各國少數的回應手段。除了國家層面實施的經濟和金融領域的制裁外,來自體壇、文化藝術、學界、零售消費等多個界別亦紛紛向俄羅斯「開刀」。然而,這些民間制裁雖然是在西方反戰大潮下最容易使出的「殺手鐧」,惟相關的措施似乎已嚴重禍及一眾俄國百姓。
在戰事於上月底爆發之初,國際體壇可說是最積極制裁的界別之一。2月25日,歐洲足協決定將原本於5月28日在俄羅斯聖彼得堡舉行的歐洲冠軍聯賽決賽移師到巴黎舉行。世界國際象棋聯合會也表示,將不會在莫斯科舉行年度大會或第 44 屆國際象棋奧林匹克運動會,並呼籲潛在的替代主辦城市投標。國際汽車聯盟則取消原定於9月舉行的俄羅斯大獎賽。
其後,國際奧委會(IOC)亦建議國際體育聯合會,不要允許或邀請俄羅斯或白羅斯運動員和官員參加比賽,「以保護全球體育比賽的完整性,以及所有參加者的安全」。國際足協也於2月28日宣布,暫停所有俄羅斯球隊(包括國家隊和球會)的國際比賽直至另行通知。
國家冰球聯盟則表示,不會考慮將俄羅斯作為未來賽事的舉辦地,並暫停與俄羅斯商業夥伴的關係,同時對聯盟中的俄羅斯球員表示同情:「我們理解他們和他們的家人被置於在一個極其困難的位置。」此外,正於北京舉行的冬殘奧,國際殘奧委員會最終亦抵不住壓力,推翻早前的決定,最終不允許俄羅斯和白羅斯選手參賽。不得不提的還有,國際柔道聯合會暫停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擔任組織名譽主席和大使,並取消了原定在俄羅斯喀山舉行的大滿貫賽事。
遍及文化娛樂、零售 禍及「貓咪」...
體壇以外,連場封殺亦席捲在文化娛樂產業。例如,德國慕尼黑市長於3月1日表示,慕尼黑愛樂樂團(Munich Philharmonic)首席指揮、俄羅斯人捷傑耶夫(Valery Gergiev)即日被解僱;著名俄羅斯歌劇歌手Anna Netrebko於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的演出亦遭到取消,劇院藝術行政總監Peter Gelb表示:「無法再與支持普京或得到他支持的藝術家或機構合作,除非相關的入侵和殺戮停止。」據知歌手本人近日發表了批評戰爭的聲明,但沒有直接譴責普京。
正在舉行的格拉斯哥電影節,亦撤回兩部俄羅斯電影《No Looking Back》及《The Execution》,該組織的聲明指,「決定並非針對有關的電影製作者的觀點和意見,我們只是認為在當前情況下,正常進行這些放映並不合適的。」類似的杯葛還有華特迪士尼公司(The Walt Disney Company)、華納兄弟(Warner Bros. )和索尼影業(Sony)表示將暫停即將在俄羅斯上映電影。
其他的民間制裁還包括,Meta、Google、TikTok等科企巨頭封殺俄媒Sputnik和RT;Visa和Master卡將暫停在俄羅斯的交易;美國、澳洲、丹麥、立陶宛、波蘭等十幾個國家的零售商將俄羅斯製造的伏特加下架;H&M、Nike、Volkswagen等多個國際零售、汽車品牌暫停或撤出俄羅斯的業務;航空公司軟件巨頭Sabre將終止與俄羅斯航空公司Aeroflot的分銷協議等,連俄羅斯貓亦遭國際貓聯合會禁止參加任何國際比賽。
應區分「政府」與「公民」
封殺潮同樣漫延至高等學府,如德國等多個西方國家宣布即時停止與俄羅斯在教育和研究方面的所有合作,德國教育部表示,俄羅斯通過入侵烏克蘭「背棄了國際社會」,並沒有正當理由「嚴重違反國際法」。英國方面除了對國家科技資助的所有俄羅斯受益者進行迅速審查,還將可能包括禁止英國學者與俄羅斯科學家合作、凍結資助及禁止俄羅斯科學家閱讀或在國際科學期刊上發表文章等。
不過,牛津大學教授Simon Marginson認為有關的杯葛行動應「適可而止」,他表示:「我認識的所有俄羅斯學者都反對戰爭,惟俄羅斯國內局勢將變得更加惡劣,他們需要團結一致,因此我們有理由維持與他們的關係。」
著名的羅素集團成員之一的卡廸夫大學副校長Colin Riordan教授則指出,該大學部份學者經已自願退出俄羅斯相關的活動,他表示假如政府告知大學需要俄羅斯斷絕關係,「事關重大」大學必會跟從。惟他也補充,當局應該謹慎對待任何禁止與俄羅斯學者合作的相關裁決,強調:「我們需要區分俄羅斯政府和處於極端困難境地的俄國公民」。
俄羅斯人的「兩難」?
誠然,來自西方民間的一系列「封殺」,某程度反映了西方的雙重標準,對過去其他的戰爭卻「置若罔聞」,未有如今次戰事般杯葛涉事的國家。不僅於此,相關的行動不單止對阻止普京繼續揮軍烏克蘭於事無補,還可能波及無辜的人。
在高教界的「封殺」下,另一邊廂有數千名俄羅斯學者早前簽署了反戰的公開信,他們表示他們的國際聯繫「正在破裂」,來自歐洲各地的學者不是取消來俄的行程就是退出合作夥伴關係。其中,俄羅斯歷史最悠久的莫斯科國立大學有近4,000名學者、學生和畢業生聯署,信中指他們「堅決譴責我國在烏克蘭發動的戰爭」,又說:「沒有委婉或藉口推卸的餘地,戰爭是暴力、殘忍、死亡、失去親人、無能為力和恐懼,任何目標都無法為其辯解。」另一封類似的譴責公開信亦已由超過15,000名俄羅斯學者和學生簽署。
然而,有害怕遭到報復而不願透露姓名的俄羅斯科學家表示,部份俄羅斯科學領袖被指控公開反對戰爭是「背叛祖國」。由於「恐懼文化」(culture of fear),許多人害怕簽署這些信件。他解釋:
西方人並不完全理解我們所感受到的痛苦,這就像英格蘭入侵蘇格蘭一樣,我們許多人在烏克蘭都有親戚或出生在那裡。
他認識的俄羅斯學者曾私下給英國和其他國家的研究夥伴寫信,強調他們不支持入侵烏克蘭,並表示希望他們能找到繼續合作的方法。
聖彼得堡科學家Ilya Matveev則在Twitter批評西方學術界對俄國學者落井下石:「反普京主義的西方學術界對俄羅斯學者發出的拒絕信、取消邀請信、撤銷撥款,令我生厭萬分,因他們(俄國學者)過去數十年來已深受其害。」
英國薩塞克斯大學(University of Sussex)戰略教授Paul Nightingale則認為,除了限制合作和出版外,英國和美國還可以考慮向每個持有博士學位的俄羅斯人提供五年工作簽證,以促使該國人才流失。
不過,Nightingale強調這些措施必須謹慎實施,以免扼殺有用的學術交往的可能性。「即使在冷戰最嚴重的時期,歐美和俄羅斯的科學家也會在重要問題上合作,這些社交網絡提供了非常重要的溝通渠道。」他續說:「不幸的是,我們在試圖損害普京的過程中,傷害最多的人將是我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