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購新時代・下 │ 「先買後付」造就年輕人消費與負債雙長？

小額商品也能分期付款、與商家、各個網購平台無縫銜接.....「BNPL」（Buy Now Pay Later，先買後付）這一新的消費模式可謂為新一代年輕人量身打造，讓原本讓人望而卻步的產品只需輕點幾下屏幕便「觸手可及」。可是，這種新興消費模式下，年輕人的銷售習慣和財務將會如何受到影響？

【閱讀專題上篇】網購新時代・上｜信用卡即將退場？「BNPL」先買後付風潮

禁不住誘惑的年輕人？

「一個年齡大一點的人，他不太可能會為了提前兩個星期買個小東西、或者買個電話而去借錢。如果你跟街上的一位阿姨這樣說，她會覺得這些年輕人都是瘋子。」香港大學經管學院市場學副教授賈軾博士解釋BNPY為何尤其針對了年輕消費巿場。

從美國到亞洲，做先買後付模式的企業幾乎無一例外都以年輕消費者為核心受眾，尤其是千禧一代的年輕人。研究行為科學和消費者心理的賈軾表示，年輕人往往心態比較樂觀，相信自己大多數的收入會在未來產生，所以更願意借錢；年齡較大的人往往有家庭，責任更多，顧慮也會多一些。另一方面，傳統信用卡消費門檻較高，年齡大的人往往已經有較好的信用評分，不一定需要如今這些低門檻的新創金融科技企業所提供的服務。

香港本土金融科技企業Hero Plus亦着眼年輕人的這種心理。除了針對年輕父母的教育類產品外，其下「先買後付」的服務則以19至25歲的年輕人為受眾。創辦人兼行政總裁林樹朗（Ronald）向我們解釋，像Ｍaster、Ｖisa等公司都在香港做過一些相關的調查報告，結果發現：「（年輕人）消費的金額偏小，但是消費的總量卻很多。」

不知不覺中的債務問題

這樣的消費習性，驅使這些企業開拓許多相對平價的商品分期服務。開展先買後付的商家，往往並非只賣高價產品，像較為平價的女性內衣、家居服品牌Sixty Eight、時尚電商ZALORA等，按商家提供的分期選擇，每月的還款額可低至幾百甚至幾十元。如此一來，消費者似乎無須擔心傳統信用卡消費所可能帶來的債款壓力——但事實卻非如此。

在中國內地，近年來電商平台上先買後付、分期付款的模式已經收穫了大量的年輕用戶，相關消費信貸產品亦層出不窮：與淘寶綁定的「花唄」、京東平台的「白條」、「微博錢包」等等。賣點都離不開「先買後付」、「隨心分期」、「實時審批」等。不少年輕消費者同時在多個平台使用「先買後付」產品，甚至還有允許用戶「以貸還貸」的純網路貸款產品，使得部分用戶陷入債務陷阱。

一份由尼爾森（Nielsen）2019年發佈的報告顯示，中國內地18至29歲的年輕人當中，只有13.4%的年輕人零負債，平均債務收入比高達41.75%，當中，互聯網分期消費的佔月收入的比重最高。在豆瓣等網絡論壇上，更有網友集結成「負債者聯盟」、「努力還債聯盟」討論組，交流分享債務壓力及擺脫債務方法心得。

林樹朗說：「他們（年輕人）因為剛開始還沒能享受到很多物質，就會不斷去購買很多東西。所以大家都是針對一些年輕人。」

被問及未來香港年輕人是否也可能面臨債務堆疊的情況，林樹朗表示：「絕對有這個可能性，我們（香港）現在有四間（BNPL企業），裏面三家來自新加坡，我們（HeroPlus）的額度就有一萬八千，其他家可能有一萬五，累計起來就有五六萬。」

刺激年輕人消費的BNPL

消費愈發便利，可能會助長年輕人的消費慾。林樹朗說：「（BNPL這種模式）確實令到他（年輕人）消費的更多，而更容易享受物質的東西。」他補充道，其實BNPL最初主要也是為了吸引更多年輕人——辦不到信用卡，或者信用額度不夠高，希望他們能夠通過扣賬卡去消費，增加他們的消費能力。

不過，賈軾對此則有所保留。他認為，儘管這種先買後付的模式顯然比信用卡利息更低，對於消費者而言買東西更便宜了，人們有可能因此消費更多，但是和傳統信用卡消費相比，兩者所帶來的總消費量不一定會有明顯差異。

雖然BNPL長遠會否為年輕人洗錢習慣帶來影響仍是未知之數，惟近年來，在網購市場相對成熟的內地，先買後付形式引發的年輕人債務問題值得關注。在香港，儘管目前市場上BNPL類產品雖不算多，但年輕消費者若喜於購物的便利而無警惕心理，仍可能出現過度消費或構成債務問題。尤其對於未成年人士而言，在網購及分期付款更加便利的今天，家長應好好向子女灌輸有關消費與理財的正確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