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社會主義雪糕」將被資本融化？　由雪糕劃分的貧富階級

古巴夏灣拿（Havana）市中央有一個雪糕公園名作Coppelia，它在過去五十多年來，一直都是夏灣拿市民的熱門聚集地，世界各地不少遊客都慕名而來，希望嘗試一下古巴雪糕的獨特「社會主義口味」。
聽聞，雪糕公園販賣的雪糕是全世界最便宜的──不過只賣給古巴人。若你從外地來，恐怕你只能以「遊客價」買他們的雪糕，坐在一旁感嘆社會主義帶來的美滿烏托邦式生活。

可惜現在越來越多古巴人都不再想吃廉價的「社會主義雪糕」，他們想要享受古巴以外的人會吃的雪糕，嘗試一下社會主義以外的不同口味。過往大家一起忍受著熱浪下一同品嘗廉價而又冰涼透心的雪糕的美好時光，似乎對一小部分人已不再留戀。

越來越多的夏灣拿中產人士，樂於享受資本主義式的「離地」生活。他們現在愛吃來自瑞士的雀巢公司所生產的「私營雪糕」。

早在2003年，雀巢公司已在古巴生產雪糕。當時古巴剛經歷蘇聯解體後「和平時期特殊階段」的孤立十年，卡斯特羅（Fidel Castro）希望加大古巴國內經濟開放規模，吸引外國企業投資，故雀巢公司甫進入古巴即獲獨家專營權，與國營企業Coralsa共同投資，置廠生產雪糕。現在在古巴買到的雀巢雪糕，一杯售價約1至2美元，相當一般國營公司職工的平均日薪。因此，能夠消費雀巢雪糕，就是古巴的中產象徵。

吃得起Gelato的富人同志

資本社會裏，財富往往集中在少數人手中，但在古巴這個社會主義國家，隨著國家經濟正走向市場經濟的開放之路，貧富懸殊的問題也隨之而來，一小部分人掌握的財富也越來越多。最近古巴就有少數人愛吃意大利雪糕Gelato，貪它奶香更濃郁、口感更軟滑，本地人會稱這班吃得起Gelato的同志為「新富人」（New Rich）。

夏灣拿市內有一間意式雪糕店叫作Amore。Amore的歐式裝潢、賣的食品款式，對於自幼在Coppelia吃政府補貼雪糕的古巴人來說是「革命性」的。Amore一早開鋪就提供豐富的早餐；晚上很夜才收鋪，以迎合忙碌工作過後的顧客。雪糕店內還有古巴國酒Mojito，用的都是醇厚的本地蘭姆酒（rum）。

「國家不會把我們的雪糕店視為它的競爭對手，因為我們店的消費水平比之高出許多。」Amore的老闆Pablo Fernandez指出。他認為Amore與政府國營雪糕及雀巢雪糕在雪糕生產模式和受眾層面上都各有不同。

一名在前政府機關任職的律師同意這是近年來古巴社會面貌的重大變遷。「我們每個人都適應於不同的消費者市場，如何劃分就是看你的收入水平。」

分析推測，古巴國內最富有的1%國民，他們都是私營企業商家、黑市商人、海外回流人士、高階政府官員或有親戚在海外寄錢回家的人，他們大多是古巴開始放寬經濟封閉政策之後的既得受惠者。

但雪糕公園內，還有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低收入人士，對於他們來說，雪糕公園給予他們的，是黑市買賣的機會。

夏灣拿居民都知道一個公開的秘密：Coppelia內賣的雪糕都經過了加水稀釋。雪糕亭裡的侍應是當中的「幕後黑手」。

「我們在Coppelia工作的工資低得驚人，真正的收入是來自黑市。我們會偷走一部分在Coppelia裡面由政府公款購置的雪糕，然後賣到黑市，賺取收入。」一名在Coppelia工作的年輕侍應坦白地說。

一夸脫（約0.95升）的雪糕可以在黑市賣到5－10美元，相當於Coppelia侍應月薪的三分之一。

無可否認，隨著古巴改革開放力度加強，財富的集中只會更加嚴重。未來留在Coppelia吃政府雪糕的人或許不會變少，但吃得起雀巢雪糕，甚至負擔得到吃Gelato的人也未必會大大增加，當中關鍵就取決於古巴政府在後卡斯特羅時期的決策。

古巴剛剛通過的新憲法當中包含多項放寬私有財產、自由市場等開放措施。「社會主義雪糕」會否保持過往的醇滑香甜，似乎一切就要看新任領袖迪亞斯卡內爾（Miguel Diaz-Canel）未來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