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奧運｜百年禁泳的塞納河 ：賽事前能否解決糞便污水問題？

奧運正進行如火如荼，原定巴黎時間30日早上8時舉行的男子三項鐵人賽，由於塞納河水質問題，故賽事延期至7月31日舉行，多少反映這個河水污染問題遲遲未能解決。

法國體育部長、巴黎市長早前輪番到塞納河游泳，證明巴黎斥資14億歐元進行的塞納河污水清理計劃已經成功，水質已足以讓運動員安全地游泳，然而老城排污的難題、今年異乎尋常的降雨頻率等，都讓河水水質難以保證。這項雄心勃勃又諸多爭議的塞納河「重生計劃」，說不定仍要落空。

7月17日上午，巴黎市長伊達爾戈（Anne Hidalgo）在不少民眾和遊客的圍觀下，把臉浸入塞納河（Seine）的河水中，隨後在河中游起自由泳。她說：「對於下週開幕的奧運會來說，水質是完全乾淨的。」這位市長原定上月下水，惟因連續幾場大雨後水質報告不佳而有所推遲。法國體育部長卡斯特拉（Amelie Oudea-Castera）也在上周六（13日）親自落水示範。

然而，直到上個月，塞納河水質檢測結果還一直不合格。儘管這條河流被譽為世界上最浪漫的河流，但事實上，由於巴黎地下排水管道上的設計問題，城市裏的污水、廢水在雨天會排入河流。

關注塞納河污染問題的非營利機構Surfrider Foundation表示，去年9月至今年3月間的檢測結果顯示，河水中的大腸桿菌和腸球菌含量經常高於甚至遠高於建議的臨界值，這意味着河水中含有糞便。但法蘭西島大區（Ile-de-France)的官員反駁該測試結果稱：今年4月和5月推出河流清理計劃的主要工程投入使用後，塞納河水質將在8月奧運會召開時恢復到可以游泳的程度。

監測組織Eau de Paris每日的河水檢驗結果則顯示，大腸桿菌含量在本月初有所改善，惟假若巴黎再下幾場暴雨，數值或有可能會再次超過世界三項鐵人聯盟（World Triathlon Federation）規定的每100毫升900個菌落的比賽安全標準。

而由於上周巴黎大雨兼塞納河水質一直指未達標，奧運賽會已在賽前連續兩天取消三項鐵人當中的游泳訓練，原因是賽會與世界三項鐵人總會認為「水質不能保證訓練能進行」。賽前24小時，賽會仍指有信心能解決水質問題，並重申他們把運動員健康放在第一位，故會確保水質測試符合世界三項鐵人的游泳門檻。

塞納河之「死」

上世紀20年代初期，因未經處理污水幾十年間被源源不斷的排入塞納河：工業用水、人體排洩物、生活用水......這條曾經能夠讓巴黎人在其中嬉戲、沐浴的河流開始「死去」。與世界上大多數歷史悠久的大城市一樣，巴黎採用的是合流下水道系統，城市的廢水和雨水流經相同的管道。當下大雨或長時間下雨時，管道就會達到飽和，這意味着未經處理的廢水會流入河中，而不是流入處理廠。

污水耗盡了水中的氧氣，下水道和河底產生的大量沉積物，以至於船隻都無法通過。到70年代，巴黎塞納河的下游幾乎已經沒有生物存活，塞納河變成了工業化的殘酷象徵。

1988年，法國前總統、時任巴黎市長希拉克（Jacques Chirac）做出承諾：「我將在見證人面前在塞納河中沐浴，以證明塞納河已成為一條清潔的河流」，並表示將在90年代初完成這項壯舉。但由於工程之龐大，這一願景直到他逝世都未能實現。

120億元龐大工程

巴黎衛生總工程師 Samuel Colin-Canivez形容，在首都地下舊的排污系統與新的排污系統，再加上從飲用水到光纖電纜等各種管道的結合，形成了一個迷宮般的龐大基礎設施，形同「一個小博物館」。如何在這個亂七八糟的地方引流過多的雨水，使生活和工業污水不會流入塞納河是一項極為昂貴且複雜的工程。不僅僅在巴黎，在世界範圍內的大城市都是艱巨的挑戰。（美國便早在1972年的「清潔水法案」（Clean Water Act）中訂下目標，要在1983年前讓所有河川與湖泊都可以讓人們游泳、釣魚，但至今截止日期已過了40年，這項計劃仍遠未完成。）

而作為巴黎申奧成功的基石之一，2024年成了給巴黎清理塞納河設定的最終期限。

2015年，該市推出了耗資14億歐元（約120億港元）的「游泳計劃」（plan baignade），將把逾23,000個此前直接向河流排廢的住宅及船屋連接至市政下水道系統，並在巴黎東南部建造一個相當於20個奧運標準泳池大小、可容納45,000立方米雨水的巨型地下蓄水池，在雨季防止雨水讓城市地下水道過載或令未經處理的廢水流入塞納河。

這項工程不僅為了讓塞納河能夠成為奧運期間的賽場，巴黎市還計劃在賽後向公眾開放20多處可游泳的地點。巴黎副市長Pierre Rabadan表示，該計劃將「讓居民和遊客與他們的城市河道重新連結起來」。他稱，如果沒有奧運會，這項工程可能還需要十年時間。

#在塞納河大便，巴黎人不買賬

然而，在生活成本居高不下之際，能否在塞納河中游泳對不少巴黎市民來說遠非他們最關心的問題，但對巴黎及法國政府而言意義則不同。「游泳計劃」最終是希望借奧運這一機遇，保護飲用水的來源、各種魚類、水生植物重新回到塞納河，實現成本高昂的環保議程。歐洲環境署的水污染專家Caroline Whalley指出，該計劃「在政治上很有幫助，是獲得公眾支持的一種方式」。

顯然有巴黎人並不買賬。有民眾在社群網站上發佈# JeChieDansLaSeineLe23Juin、#IPooInTheSeine 的標籤，號召人們在6月23日集體在塞納河大便，抗議巴黎政府舉辦奧運勞民傷財。但據網絡新聞媒體Wired17日報道，目前尚未接到有人實際這樣做的報告。

三項鐵人或變一項？

儘管7月來塞納河的水質檢測達到標準，但雨水帶來的不確定性讓賽事的安排、選手下水游泳的安全性都沒有定數。巴黎奧運組織者表示，如果大雨影響塞納河在奧運會期間的水流，鐵人三項比賽將不得不取消游泳的部分，而遠距離游泳比賽將遷移至大巴黎地區的Vaires-sur-Marne體育館。

世界三項鐵人協會的傳訊主管Ollala Cernuda在談到游泳部分被取消的可能性時表示：「這種情況並不常見，但也發生過幾次。」

目前鐵人三項的世界紀錄保持者、今年將代表愛爾蘭出賽的Daniel Wiffen對此感到緊張：「這是個大問題。」他表示，理想的情況是能在塞納河試賽一次，以便更好地瞭解水流情況，但他不確定這是否值得：「你是否要在比賽前兩天冒險進入塞納河，然後在比賽前一天生病？」

無論如何，塞納河「重生計劃」能否在奧運期間得到實現，很快便會在這項四年一度的體壇盛事中自有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