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嘅嘢:菠蘿、眼鏡與尿兜
沒有人想自己look stupid。因此,遇到不懂的事物,有人不懂裝懂,不愛裝愛,像皇帝的新衣;相反,也有人一來便拉閘,拋下一句「XX嘅嘢我識條鐵咩」便拒絕認識,拒絕了解,彷彿一切事不關己。這在愈曲高和寡的範疇愈常見。走進藝術展覽,有人看不出所以然,有人單憑片面感覺,有人滿腹理論分析。誰才是正確?嘿,藝術不是算術,哪有絕對正確?即使不是專家,也一樣可以有門外漢的看法和樂趣。
一切皆藝術(嗎)
本月初,蘇格蘭一名大學生Ruairi Gray在學校藝術展中,故意留下了一個價值一英鎊的菠蘿,後來菠蘿竟被當成展品放在玻璃箱內,並引來觀眾駐足欣賞。他向一位講師查詢時獲回覆:「這當然是真的,你可以看到他們怎樣處理菠蘿頂部及玻璃」。兩日後,校方才知悉此乃惡作劇並移除「展品」。去年,美國少年TJ Khayatan也愚弄了一大群藝術館觀眾,在到訪三藩市現代藝術博物館期間,將眼鏡放在地上佯裝是展品之一,沒想到不久後便有觀眾圍觀,附庸風雅試圖解讀其藝術含意。
更經典的,當然要說100年前,即1917年誕生的爭議性藝術品《噴泉》(若你對此經典已耳熟能詳,請跳下段)。當年Marcel Duchamp把一個現成購買的瓷製尿兜倒轉,簽上假名「R.Mutt」和年份,然後申請放在一個聲稱任何藝術家只要付出六美元便能參與的藝術展上。展覽最終拒絕展出尿兜,理由是它不道德、粗俗及涉嫌抄襲,成為唯一一件被拒作品。Duchamp反駁道,重點並非尿兜是否由他親手製作,而是他揀選了它,而且讓一件日常用品的實用意義在新的名字和觀點下消失,並注入了新思維。究竟這是一個玩笑,還是要表達出藝術的可能性?Duchamp之舉當年激起大家對「何謂藝術」的激烈爭辯。
誰為藝術定分界
當代藝術風行,藝術的界線變得更加模糊。在時裝圈,許多品牌都愛邀請藝術家合作推出聯乘系列,或以別開生面的方式去呈現創作,加上公關和記者們都總愛有理無理,以「恍如一件件藝術品」這類陳腔濫調去形容作品,更教人說不清藝術的定義。
美國加州柏克萊大學哲學教授Alva Noë在其著作《Strange Tools: Art and Human Nature》中就引述哲學家John Dewey的說法:「弔詭地,最阻礙人思考美學的,或許正是『藝術品』本身。」他提出藝術並不限於可看到的、可聽到的某種東西,而是一次挑戰、一種探索。日常生活上,我們多以功能去考慮事物,而藝術卻往往是「無用」的,讓人抽離地重組與思考事情。
價格親民的作品
藝術的客觀定義莫衷一是,也受主觀感受影響,藝術品的價值(和價格)亦然。有人願意花數以千萬甚至過億元去收藏Jeff Koons或Damien Hirst的作品,然而標價十個八個零對普羅大眾來說未免離地,難怪近年有展覽以「買得起」作招徠。例如Affordable Art Fair自1999年在倫敦Battersea Park首次舉辦,至今已進軍多個城市。新一屆香港展將於5月19至21日(本周五至日)在灣仔會展舉行,參與藝廊有113家,香港畫廊佔30間,強調全球加本土。稱得上「affordable」,藝術品的價格相對親民,主辦單位會因應不同城市定出不同的「可負擔」價位,由四至六位數不等。哪些值得珍藏,哪些值得投資?作為門外漢我只能戴回頭盔說一句「藝術嘅嘢我識條鐵咩」,能觸動你的就好,不管那是菠蘿、眼鏡還是尿兜。
梁懿,誤打誤撞成為時裝編輯,並非欠缺投入熱情,只是更愛冷眼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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