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影評｜你真的看懂結局了嗎？鯨落藏隱喻　死亡滋養大海汪洋

【鯨／The Whale／影評／班頓費沙】怎樣才是留給這世界最後的溫柔？

班頓費沙（Brendan Fraser／布蘭登費雪）幾乎是傾盡全力在「查理」這個角色，回顧一名患有暴食症的男子，在短短幾天內如何放下自身的懊悔，另外對於多年好友莉茲（周洪飾演）、女兒艾莉（莎蒂辛克／Sadie Sink飾演）以及妻子瑪麗（森瑪花摩頓／Samantha Morton飾演）的和解，並遇見突然闖入的年輕傳教士湯瑪斯（泰森堅斯／Ty Simpkins飾演），在原本平凡無奇的生活裡再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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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也有過輝煌時期，一時在荷李活權傾，然則班頓費沙遭遇受傷、離婚以及性騷擾後慘遭被高層封殺，班頓費沙從昔日的大明星，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潮，他仍舊是那個單純、親切且溫柔的大男孩，但這個世界卻不平等對待他。

《鯨》（The Whale／我的鯨魚老爸）一如達倫艾朗夫斯基（Darren Aronofsky）為米奇洛基（Mickey Rourke）量身打造《拼命戰羊》（The Wrestler／力挽狂瀾），為妮妲莉寶雯（Natalie Portman）拍攝《黑天鵝》（Black Swan）一樣，皆是圍繞在演員自身體驗的修羅場，他們各自在過往的傷痕裡破繭而出，不一定是蛻變，但至少是原諒，查理作為一名文學教師，對於藝術總是信手捻來，然則在角色外型刻意營造的肥胖奇觀，讓他幾乎無時無刻困在沙發上動彈不得，就連自慰時也無法完全迴避他人眼光，他害怕將自已的一切袒露在世界之下，所以將自己躲進住家，不被他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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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倫艾朗夫斯基向來篤信宗教信仰，自從拍出《挪亞：滅世啟示》（Noah）、《母親！》（Mother!），紛紛以驚悚類型包裝聖經創世紀，但早已不見《迷上癮》（Requiem for a Dream／噩夢輓歌）的驚人神采，《鯨》雖也未見他早期電影的魅力，不過達倫在這部電影誠摯交出詮釋權，僅透過室內場景的房間運鏡調度，讓這個舞台劇改編的故事合乎大銀幕，剩下的，就是交付給演員盡情發揮，與其說這是達倫艾朗夫斯基執導的電影，倒不如更直接說，這是班頓費沙掌控全場節奏的電影。

藝術可以拯救一個人，宗教可以拯救一個人，美食也可以拯救一個人，對於查理來說，這些事物更像是止痛劑，暫時忘卻現實的痛苦，自己曾經拋妻棄子，投向真愛之後，又因為自己的真愛艾倫深陷自己的宗教家庭所苦，導致愛人離世，最終自己只能暴飲暴食，躺在沙發上尋求總有一天的解脫。

「我只是想要在我的人生中做一件對的事。I just want one thing done right in my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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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則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查理再度找上多年不見的女兒，旁人以為是想要弭平過往傷痕，但只見他一再重複鼓勵，希望女兒知道自己有多好，女兒卻總是以譏諷的言論憤怒批評，直到最後一刻才發現自己的文字，竟是父親在痛苦人生的唯一支柱；莉茲說沒人可以拯救查理，但她卻比誰都更心疼查理，每天固定敲他家門，陪他一起享用高油脂美食，一起看無意義的選舉新聞。

每個人都說自己不會拯救別人，但卻都全力拯救彼此，《白鯨記》所擱淺的，究竟是充滿執念的以實瑪利，還是被獵捕的巨鯨，沒有答案，這樣一個悲劇故事，雖然沒有人勝利，但留下來的卻是生命鬥志，成為永恆，即便只是虛無。

生物學有其「鯨落」一詞，意味著巨大的鯨魚死亡之後，龐大的身軀緩慢沉入海底，遺骸被不同生物分解並分食，反而滋養了深海食物鏈，一隻鯨魚能讓無數海洋生物生存下去，死亡顯得更具詩意且溫柔。

整部電影沒有清楚演出查理的死亡，但確實拍出查理的解脫，整部電影在陰鬱綿雨展開，直到最後一刻，女兒才打開大門，外頭有陽光溢入，與其說是奮力起身奔向女兒，倒不如說是奔向光明，拋開病痛與罪惡感，整個人重回海洋，透明無瑕，湛藍明亮。

就像一次鯨落，查理回到自己曾經最嚮往的大海。

多麼溫柔。

最後獻上艾莉在八年級所寫的《白鯨記》評論，用字淺白，但很動人。

“In the amazing book Moby Dick by the author Herman Melville, the author recounts his story of being at sea. In the first part of his book, the author, calling himself Ishmael, is in a small sea-side town and he is sharing a bed with a man named Queequeg...”

“…and I felt saddest of all when I read the boring chapters that were only descriptions of whales, because I knew that the author was just trying to save us from his own sad story, just for a little while.”

【本文獲「白色豆腐蛋糕」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