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扣】從影像回到文字──讀邱剛健經典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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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清君

電影，我們睇就多，但講到劇本呢？或者只有業內人士、相關工作人員才接觸得到。讀小說時，若果主角以文人、小說家為設定，不難見到接工作，替人寫劇本維持生計的情節。對於劇本這一範疇，我是頗有興趣的，但如何寫、怎樣寫，就不知道了。這本由三聯書店出版的《異色經典──邱剛健電影劇本選集》就完整輯錄四齣電影《胭脂扣》、《地下情》、《人在紐約》和《阮玲玉》的劇本，還有邱剛健的手稿在內，製作規模跟《在加多利山尋找張愛玲》可謂同工異曲之妙。

在下不才，四齣電影只從電視回帶過《胭脂扣》，其餘均未看過。不知道是編輯抑或是設計師私心，在書的封面上面有一些劇本字，作了激凹效果，而那些正是如花與十二少對白！啊，忘了介紹邱剛健。邱剛健是六十年代起活躍的編劇，他由廿六、七歲就開始職業編劇生涯──與我現在年紀相當，但他自投身電影編劇後，七年來一直交出來的都是上等佳作，成就非凡，更奪得三屆金像獎最佳編劇之殊榮，真是讓不才望塵莫及啊。

這部電影選集輯錄的內容絕對值得喜愛香港文化的朋友收藏，絕對稱得上彌足珍貴，珍貴在劇本與製成品──即電影，表現出來幾近一樣，邱剛健文筆細膩，雖說劇本與小說並不一樣，但邱剛健寫的劇本猶如小說，無論是對白，抑或場景描寫都仔細精緻，以下稍為節錄一些以作參考：

//如花推開房門，十二少坐在房內圓桌旁，面帶微笑，站起來。如花關門，轉身就見十二少已經來到她眼前，幾乎要貼着臉地看她。

十二少：記得我嗎？

如花：太近，看不清楚。

如花：只是逢場作戲，你不要介意。

十二少：我沒有介意，我連眉毛也沒有動一下。我來的時候在想，如果是我貼得你這麼近的話，你會不會避開我。如果你避開我，就不是我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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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少：（瞇眼看着如花）你有很多種樣子。

如花：（俯身靠近）哪幾種？

十二少：（摸着如花的頭髮、耳朵）濃妝、淡妝、男妝、沒有化妝，還有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

如花：你最喜歡哪一種？

十二少：全都喜歡。分開、加在一起都喜歡。哪一種才是真的？

如花：（側身面對十二少）這麼快就想知道？會嚇着你的，真的東西最不好看。//

清楚明瞭，劇本要讓導演知道哪個場口做什麼事，鏡頭要如何拍，每一份出自邱剛健手筆的劇本都無懈可擊。同時間，我從這劇本選集能夠窺探到底如何表達故事，時、地、人，加上場景描寫、對白，事就成了。有人話《胭脂扣》藝術成分甚高，除了因為改編自李碧華的小說外，這部電影創作也起了昇華作用，甚至在演員選角方面都屬有今生、冇來世，因為戲中的如花真成了鬼魂，十二少也逝去了。

從影像回歸到文字，給我的衝擊好大。因為從文字裏面，就已經在腦海可以重現每一幕電影的影像，像是如花塗口紅、如花忽然出現忽然去，如花和十二少雙雙躺在榻上，煙霧迷漫的場面……風流倜儻、萬種風情，種種都由文字幻化成影像，劇本上的字彷彿有生命一樣，活着的。原來寫得好的作品，能夠自身即成影像，以往從來都沒想像過。

沒有文字，又哪來這麼多影視作品？可悲的是，大家都認為文字無價，只管看圖像、影像，但這些視訊作品背後，還不是都要用文字建構出來嗎？在此，推介大家讀這一本《異色經典──邱剛健電影劇本選集》。

【編按：文章題目為編輯所擬，原題為「從影像回到文字──讀邱剛健經典劇本」】

（文章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