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體．專訪︱奧斯卡提名前赴英接Job 曾國祥︰Netflix唔在意獎項
由串流平台Netflix斥資拍攝科幻劇集《3體》（3 Body Problem），改編自中國科幻小說作家劉慈欣同名作品《三體》，已於本月21日正式全球同步啟播。曾經憑《少年的你》榮獲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導演」的曾國祥，為《3體》首兩集擔任導演，首度參與國際影視製作。早前曾國祥（Derek）接受《香港01》專訪，分享接拍《3體》劇集的緣起，體驗到荷里活製作的模式，以及當中值得借鏡學習的優點。
曾國祥接受專訪時，分享接洽《3體》劇集的起源：「其實在2021年初，突然收到美國Agent電話，緊張地表示有重大的項目要傾談，告訴我《權力遊戲》的製作人購入《三體》的拍攝版權事宜，希望找一位華裔導演、希望與我洽談。我聽到的時候非常興奮，因為沒有想像過。」
Derek表示多年前已經拜讀過《三體》小說，認為是華文小說裡非常重要的作品，但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能夠有幸參與改編製作。曾國祥便請Agent為他安排工作接洽：「從速安排與David、Dan及Alex三位製作人（Showrunner）與另一位監製之間的視像會議，起初交換彼此對小說的看法，拍攝的取向等溝通了解。」前後商討兩次便與Netflix高層開會，然後決定請我擔任其中一位導演。
曾國祥表示自己拍完《七月與安生》後，便與該Agent代表的美國大型中介公司合作，對方曾推薦多部劇本讓Derek考慮執導，但一直未感合適、直至《3體》的出現。曾國祥分享到Netflix及三位製作人考慮由自己出任導演的原因：「找我的最大原因當然因為我是一位華人導演。」他續指：「我不知道當初他們在多少位導演之間考慮，但商討過兩次後便決定由我出任。」亦解釋到堅持請華人導演的原因：「雖然他們的改編版本中，有許多華人角色與中國元素變得國際化，但也非常努力與渴望保留原著中的中國特色與故事，所以希望由華人導演執導，令故事能夠更具原創性。」
提名奧斯卡前接Job
首次涉足國際影視製作，曾國祥分享指獎項與殊榮並非對方最大的考慮：「他們在奧斯卡提名『最佳國際影片』前與我接洽，所以我猜Netflix他們不太在意獎項殊榮。」但亦表示：「他們有看過《少年的你》，不知道有沒有看過《七月與安生》。但他們覺得我拍人、拍演員拍得好，對他們來說是最大的因素。尤其我負責的兩集，集中在那位女科學家（葉文潔）的背景故事，他們希望我拍頭兩集會有《少年的你》一樣的表現，投入到這位科學生的遭遇、同情她所做的抉擇。」
曾國祥的電影作品對女性角色的刻劃非常深切動人，他笑言未必是自己出眾之處：「我不敢說我對女性角色觸覺特別敏銳，我喜歡捕捉演員微妙的狀態，因為我很喜歡拍特寫鏡頭，比較喜歡捕捉細節。」
《3體》作為科幻劇集，與拍攝文藝電影的曾國祥，在類型上具有一定差異，然而Derek表示故事歸根究底的重心亦在於人物：「我由細到大都喜歡讀科幻小說，因為科幻小說對我來說是一面鏡，無論跨越多遙遠的未來、多遙遠的宇宙，其實在反映我們面對的問題，或將會發生的問題。讀科幻小說為我探討現在，政治、科技面臨的問題。無論科幻小說、嚴肅文學，歸根究底也是人的故事，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與情感，才能夠打動讀者。」
踏入荷里活：似闖入人哋屋企
作為劇迷的曾國祥，從美劇的創作結構開始，分享自己《3體》製作中的角色：「美劇製作模式與我作為電影導演的製作模式差異甚大，我作為電影導演，大大小小的決定都可以由自己話事，或者與監製決定。但在美劇的系統中，幾位製作人才是製作的主腦，我某程度上負責呈現他們劇本上的景象。」
他續指：「一部八至十集的美劇可能有四五位導演，所以除了與製作人溝通，亦要與幾位導演溝通，所以是在需要妥協的環境下工作。本質上與電影製作的工作模式相當不同。」Derek也同意自己較似一位執行導演：「我覺得他們無條件地向我提供創作空間，當然個別未滿意之處他們亦會立即提出，但我卻未有在現場被製作人否決過。」
《3體》製作期接近一年半，曾國祥談及階段與分工時表示：「在一年多的製作過程中，我未有參與劇本改編創作的階段，在我參與後會為自己負責的兩集提供意見。其實前期工作相當漫長，我抵達倫敦半年後才開始拍攝。因為《3體》的班底主要來自《權力遊戲》，他們早已是一家人，我有種『闖入人哋屋企』的感覺！當然他們亦非常友好，大家進行磨合、籌備將於拍攝的工作。」
至於開鏡拍攝的過程，Derek表示：「拍攝時間其實不算長，由2021年底至2022年6月完成，中間暫停過兩個月，因為高峰期同時有三位導演一同拍攝，我在三月完成大部分拍攝工作，顧及天氣緣故五月再繼續拍攝某幾場戲份。」
移英港人美術指導
與幾位導演合作拍劇，曾國祥提到導演之間不時開會討論拍攝、視覺風格：「其實主要為了我，因為拍攝第一集其實非常重要，美劇一般來說第一集與最後一集都非常重要，個別著名導演拍攝劇集的話，多數由他們『包頭包尾』」Derek表示踏入荷里活跳出自己的安舒區：「我完全沒有攜同自己的團隊去倫敦，當初其實非常緊張、跳出自己的Comfort Zone。」但Derek卻表示竟於團隊中他鄉遇故知：「美術團隊裡有兩位香港人，是移民到英國的香港人，因為他們需要華人成員，還原該年代的內地容貌，所以需要用華人美術指導協助。」表示兩位美指移民後繼續從事影視工作，相當難得。
「係我拍過最大規模製作」
《3體》號稱Netflix史上斥資最大的劇作，曾國祥表示自己在特技製作上大開眼界：「其實做特技上前期的溝通更重要，要透過想像、槪念插畫進行溝通如何呈現畫面。當然規模對我來說挑戰相當大，因為我未拍過大規模特技的作品，過去主要拍文戲，但大家的專業令我過程中沒有遇到太多困難。」至於執導兩集所分到的預算，Derek笑言：「雖然我不知道實質上的預算有多高，但一定是我拍過最大模的製作。」續指：「我的權限不包括預算上的掌控，所以我不知道究竟我執導的兩集究竟分到多少資源。我只知道拍攝的日數上，我幸運地非常充裕，因為我負責的兩集特技或特別場景，需要較多日子拍攝。我聽其他導演提過，我能夠有這麼多日子拍攝，已經非常優待我。」
最難適應：「佢哋零OT！」
不少曾赴荷里活參與製作的演員或導演，均感受到中外拍戲的差異，曾國祥分享指：「節奏與效率上，我沒有感到特別大的差距。最大的差異在於拍攝時數長度，我們當時採用英國非常流行的French Hour，為時十小時的拍攝，中間沒有放飯時間、開工直落。當然現場有提供餐飲，但沒有固定的半小時、一小時放飯時間，要自己找時間食飯。我認為這個工作模式不錯，因為有時拍攝途中放飯，大家飯氣攻心、有時會洩氣，所以十小時直落模式相當好。」
然而Derek表示該規定亦一體兩面：「French Hour有好有壞，因為他們『零OT』！總之工作滿十小時便要停工，這部分令我很不習慣！因為我習慣在香港、內地拍攝，只差少許也能夠咬緊牙關完成，容許有OT的彈性。」然而Derek表示製作工時模式仍值得香港借鏡學習：「雖然我非常不習慣French Hour的工作時間，但確實給予足夠的時間大家休息，放工後有個人生活，其實相當健康！但在導演的角色，就好像失去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