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欺凌】被欺凌者靠狗女重拾對人類信心 重返校園想當訓犬師
第一次聽見雪盈的故事，是她的社工跟我講起，以前來到她家時，她大被蓋過頭，不願意和社工見面、對話。像個受驚的動物，我想。而令雪盈願意走出隱蔽，重建人際關係，並尋找到人生目標的關鍵，也是動物。
現在，她養有一隻啡色貴婦狗女Vicky，才1歲半。來到陌生的環境，牠會不斷四處亂竄，活潑又好奇。當雪盈認真為Vicky梳毛時，理順耳背雜亂的狗毛，Vicky被她攏在懷內，狀甚享受。「小狗永遠都對我友善，比一些欺負我的人更好。」
攝影：葉家豪
宣傳單張中的寵物美容活動
隱蔽在家3年，別人從中一讀到中三，而雪盈將生活凝結，一度拒絕任何改變。但是，人隨年月成長，她開始思考未來。教育局把個案轉介給關注青年的社區機構，她不時收到不同中心寄來的活動單張，有一個活動吸引了她。
「那是個寵物美容體驗活動。因為我從小便喜歡動物，小學養過倉鼠，小時候到海洋公園玩，看過海涿表演後，還跟父母說，將來要做個動物訓練員。」於是，雪盈從荃灣乘小巴到黃大仙，對隱蔽數年的她來說，這是許久以後第一次出門，跨區猶如出遠門。上完課後，她找不到回家的車站，折返問中心的導師，才知道有其他路線代替。
從動物找回人的互信 從活動憶起有過的夢想
這個寵物美容體驗活動，也許意義不在於了解一門手藝，而是令雪盈了解自己心底曾經有夢，以及為了這個夢，找到走出隱蔽狀態的動力。
後來，跟進她個案的香港基督教服務處社工，從傾談中得知雪盈喜歡動物，便介紹她參加「動起來工程」。學習與動物相處、寵物護理、訓練，還有寵物臨終照顧。每參加一次活動，她與社工聊天，反思活動中自己的表現如何，和學員怎樣相處，興趣較為集中在哪一個面向。有時在社區中心，聽見別人向她打招呼，她仍會有點膽怯，確認對方真的是在跟自己打招呼，才會回應。
「現在的我，可說是確定了目標，想當一名訓犬師。只是，要當上訓練員得有基本學歷證明。」她覺得這是現實，她向社工吐露了想重讀中一的想法。
動物輔助治療（Animal Assisted Therapy）涵蓋戒毒、情緒健康及生涯規劃。在生涯規劃方面，是以動物作為媒介，與生活欠缺動機，及行為出現偏差的年輕人相處，透過訓練動物、與動物的主人交流，加上社工陪伴輔導，鼓勵年青人尋找生活意義，自主探索未來出路。
與狗女Vicky像人一樣相處
她的寵物Vicky，某程度也為她提供信心。相處半年左右，Vicky貪玩，常常啣住不同物件走來雪盈身邊，示意她拋擲，讓牠跑去接回。有時啣住一隻鞋，因重量而頭垂下來的模樣，令雪盈噗哧一笑。有時抱起牠，聊起生活上的趣事，牠就聽，眼珠圓滾滾看著。當她放學回到家，牠會跑來大門迎接，抱起牠時，還會伸出舌頭舔雪盈。
「牠就像我的朋友，舔我時我特別感動，因為和牠相處很放鬆，牠永遠都對我友好，我不必擔心說出口的話，會惹來牠的傷害。單純的相處，令我開始放下以前的想法，溝通不一定只有負面結果。」動物的陪伴與交流，令她找回安全感與溫暖，打下她與人相處的基礎。
轉校後成為班房裏的大姊姊
訪問雪盈時，正值她重讀中一，剛考完第一次學期試。問她感覺怎樣，她沉吟一會說，也挺新鮮，那份為了應付考試而努力溫習的感覺。還有滿心以為會出的考試範圍，最後卻貼不中。會好失望，她抱抱頭。有時雖然感到學業壓力，或想起重返校園讀書，母親背後出錢出力不少，但為了成為訓犬師，她說，要更加努力堅持。
在班房內，她比一般同學高，比他們年長，她來到新的學校，迎接新的人際關係。過去的同學與朋友，都沒有再聯絡。換掉手機號碼，換掉以前的生活。新同學沒有欺凌她，大家關係良好，只是出於年長，雪盈傾向與中二、中三同學交流。班房內，她有點像大姊姊，遇到事情會嘗試向老師提出。同學也不時請教她各種事情。有天，她遇見中文老師，老師在走廊跟她說，上一篇作文題目，要同學刻劃身邊一位相處友好的同學。有幾個同學都寫上雪盈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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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保護自己！」
有沒有想像過，在新學校仍會遇上欺凌？如果遇見以前欺凌你的人，會怎樣想？「可能經歷過，有想像如果同學欺凌我，我不會膽怯，會保護自己。因為欺凌太影響自己的情緒和學業，為了那些人令自己難受，不值得。」
「如果沒有重新讀書，大概我也會到某時某候放棄隱蔽，然後打一份工；知道自己的夢想，但可能輕易放棄追尋。生活仍然渾噩。」我試着叫她回想之前隱蔽的日子，會後悔自己浪費時間，或者後悔自己因欺凌而選擇逃學？
我以為她會說後悔。這條問題，她倒回答得俐落，聲線儘管沒有提高，卻見堅定：不後悔。沒有這些經歷，就不會成就這樣的自己。
文中雪盈參加的活動，是由「賽馬會鼓掌．創你程計劃」香港基督教服務處 生涯規劃服務隊(九龍西)主辦。查詢電話：35800110 / 937777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