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地求匯若渴瘋狂反洗錢　中美利率逆向下　資金池壯大難｜伽羅華

去年12月本港人民幣存款幾經艱辛攀升至9,268億元（人民幣．下同），是自2015年8月後首次重上9,000億元關，或向2014年底的歷史高位1.004萬億元衝刺。大家奇怪，香港不是要融入國家發展大局，為人民幣國際化出一分力，但為何要事隔6年，本港人民幣資金池才能重回萬億元規模？

說實話，就算萬億元規模也沒大不了，正如香港交易所首席中國經濟學家巴曙松去年10月所言，人民幣資金池僅約8,000億元（當時數字），就算香港離岸人民幣存款再增10倍，相比在岸人民幣存款812萬億元，只是個「零頭」。

本港人民幣資金池長不大，懂金融的人自然清楚，這是與中國政府嚴控資本進出的政策有關，也可以說是香港金融市場配合國家反洗錢，令香港銀行對人民幣現鈔的存取都非常審慎，而且人民幣資金出路也有限，結果某程度局限了資金池的發展。

近期北京以雷霆手段斷絕澳門貴賓廳業務幾乎所有生路，為的是堵塞資金外逃，今年濠江博彩毛收入極可能低於去年868億澳門元，意味濠賭股前景堪憂。香港在反洗錢監控上一向較澳門做得更全面，尤其是2014年後，中央全面嚴控資本經香港外流的渠道，但效果卻如「清零」政策一樣乏善可陳。

飭令民企削海外投資　5萬美元換匯名存實亡

早於九十年代，人民幣曾經在港零售市道獲廣泛應用，反之港元在珠三角地下流通，當時沒有所謂離岸人民幣的概念。不少奢侈品店、連鎖零售店、甚至搭的士都可使用人民幣，在珠三角地區開設工廠的港商向工人支薪或需要貿易貨款，也多使用「地下錢莊」匯款內地，收取服務費只佔整體匯款數個百分點，港商使用地下渠道匯款，亦是情非得已，若使用正常途徑，由省、市、縣各層面的支行都會收取「服務費」，將港元兌換為100元，實際匯到縣級支行只剩80元或更低。簡單而言，人民幣與港元間兌換形成非常高效的灰色市場。

2014年是中國外匯儲備見頂回落的分水嶺，當年夏季外儲由4萬億美元急降至2016年底的3萬億美元，外匯流失觸動北京神經，政府於是全力控制資本外流，一方面飭令海航、萬達、安邦及復星等民企減低海外投資的風險敞口，對個人每年可向境外轉移5萬美元現金的政策亦選擇性執行。另方面，內地監管機構開始打擊使用信用卡港購買壽險保單，禁止銀行內保外貸，嚴查將利潤留在海外的假貿易，勢要堵塞任何有機會使用外匯而造成的資本流失漏洞，這又與內地投資渠道太過單一，人們渴求外匯轉移資產的需求超乎想像。

近年走資方式五花八門，由企業陰陽合同、螞蟻搬家式𨍭移、澳門百家樂博彩、虛高貿易、買賣虛擬貨幣等手法，逐漸過度至更隱蔽更專業性的金融系統進行，對於一些保留各種貨幣銀行帳戶的境內外公司，它們不但可以堂而皇之轉移資金，還可以依據自身對何種貨幣會貶值的判斷進行借貸，當然這需要熟悉財技的金融機構擔任幕後推手。

開放內地金融市場　走資成專業投資玩意

去年8月，摩根大通率先獲批為首家外資全資控股券商，同年10月高盛緊隨其後，摩根士丹利及花旗都先後取得內地各類金融營運牌照的控制性權益。隨着外資券商全面進軍內地金融市場，轉移資金將升格為機構性或專業投資者的玩意，一般居民走資的渠道難上加難。

內地長期限制企業和個人將資金進出中國的能力，雖然有助中國商品在國際市場的競爭力，但這些資本控制手段卻扭曲了人民幣的實際價值，當你愈限制資金外流，長線資金愈不會進來，道理不言而喻，單單向華爾街大行開放內地金融市場，希望借此引入新資金，想法根本不切實際。說到底，轉移資金是這些金融機構最豐厚利錢的生意，它們是賺快錢，要求他們把關資本流動無疑是飲鴆止渴。

近日中國人民銀行、中國銀保監及中國證監會發布反洗錢新規，自今年3月起個人「大額」現金，所有金融機構需登記來源及用途，而「大額」僅是存取5萬元或外幣等值1萬美元以上，反映內地要全面堵塞現鈔流通渠道的決心。

要知道，監管機構早年已要求銀行需要就反洗錢系統篩選出的可疑交易，向銀保監匯報並予以合理解釋，今次要勞動到監管機構三令五申要求內地所有金融機構須嚴格執行，只能說走資情況非常嚴峻，必須要下達軍令狀才成。

央行人幣資產偏低　中美利率逆向風險增

SWIFT近日數據顯示，2021年12月全球支付貨幣每月排名中，美元及歐元分別以佔比40.51%及36.65%，人民幣以2.7％排名第四，是六年來首次超越日圓，但考慮到人民幣兌換較英鎊及日圓更為嚴格，距「國際化」程度仍然遙遠。

事實上，全球央行對人民幣的資產配置明顯偏低，去年首季末，人民幣資產佔各國央行的外儲佔比僅為2.45%，遠遠低於日圓和英鎊，相比人民幣佔SDR貨幣籃子的10.9%，而日圓和英鎊則僅佔8.3%和8.1%，造成這現象的原因很多，包括內地財政透明度低、金融法制未能與國際高度接軌等。

現今世界是套息的年代，金融股能夠奪穎而出，也是乘搭順風車而已，若你比較一下中國國債與其他大國同期國債，便知道香港人民幣資金池能吸納近萬億的原因，資金池主要出路便是投資內地銀行間債市。當美國聯儲局今年3月開始加息，而中國貨幣政策走向寬鬆之際，資金隨時在數月內流走，不要說資金池規模壯大10倍，能否維持現時高位也受到一定考驗。

【財經專欄】大盤漫談．伽羅華

資深財經傳媒人，多年來見證金融市場蛻變，在即食資訊年代，堅持深入調研和理性分析，現以自由人身份從事商業諮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