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王后生活揭秘：非長守後宮多次帶兵出征　常當活人獻祭劊子手

從甲骨卜辭可知，武丁至少有過三位夫人，分別是妣辛、妣戊和妣癸。「妣」是後世商王對她們的尊稱，其中，妣辛就是著名的婦好。婦好是武丁的第一位夫人，在武丁王時期的甲骨卜辭裡，她出現過二百多次。武丁剛把王宮是一邊發動對西部山地族群的戰爭，一邊確定王后人選的。（本文內容節錄自《翦商：殷周之變與華夏新生》。）

文：李碩（清華大學歷史系博士）

在為此占卜時，武丁最關注的是婦好能不能生育繼承人。一個丁酉日，一名叫的占卜師為武丁王卜問：婦好能不能受孕生育？似乎牛肩胛骨燙出的裂紋不太理想，占卜師不太敢寫出結果，於是，武丁自己解讀裂紋的預兆：吉利，婦好會受孕生育。

從《合集》一三九二五看，武丁王迎娶婦好的動機，似乎主要不是來自占卜，而是他預先做出了決定，占卜只是完成必要的程序而已。婦好曾幾度懷孕，為了預測能否生出兒子，武丁做過很多次占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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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甲申日，占卜師 㱿灼燙甲骨後為武丁王卜問：婦好生育是否「嘉」（生子）？武丁解讀說：丁日生育，可以生子；庚日生育，同樣吉祥。結果，三十一天後的甲寅日，婦好生育了，不是兒子，是個女兒。

還有一次，婦好的兒子因流產或難產而死，武丁在占卜中提出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祖母「妣己」之靈害死了這個兒子？

「妣己」是商朝第十六王祖丁的夫人。據《史記．殷本紀》，祖丁有四個兒子接連為王，分別是陽甲、盤庚、小辛和小乙。看來列祖列宗並不會無條件地保佑後世商王家族，他們可能會因為各種原因作祟，而禳解之術是及時獻上祭品。

根據甲骨記載，婦好是武丁非常得力的助手。比如，婦好參與王朝禮儀活動時，曾接見過「右老」：「婦好允見右老。」（《合集》二六五六正）「右老」是指貴族長老代表。婦好還在「徉」這個地方接見過「多婦」：「貞乎婦好見多婦于。」（《合集》二六四一）「多婦」可能是指各貴族家族的主婦們。在外地時，婦好還會搜羅各種禮物送給武丁王，比如，武丁占卜用的有些甲骨上就刻著「婦好入」。（《合集》一○一三三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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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列祖列宗獻祭是商王的重要工作，作為王后，婦好也要分擔一部分。武丁的卜辭裡就時常出現婦好受命主持祭天、祭先祖、祭神泉等各類祭典的記載，比如，祭祀「妣癸」和「多妣」（多妣，意為歷代女性先祖）：「乙卯卜，賓貞，乎婦好ㄓ（侑）服於妣癸。」「貞：婦好有紃于多妣。」獻祭方式是「ㄓ」，有學者認為，通「服」字，也就是獻祭戰俘。

尤其是，婦好還曾主持「伐」祭，即用戈或鉞等砍下人牲的頭顱向神靈獻祭，是人祭中最為常見的殺人牲法，不過，現存卜辭並沒有記載婦好獻祭用人的數量：「貞： 叀婦好乎㥏（禦）伐。」

婦好墓出土有「婦好」銘文字樣的兩把大銅鉞，其重量並不適合實戰，但又都有使用痕跡，比如，重達九公斤的那把已經缺了一角，所以，它們很可能是用來砍殺獻祭人牲的。武丁曾占問婦好「肩凡有疾」，我們可以據此推測，這大概是揮舞銅鉞砍殺人牲過度而引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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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丁時期，擴張戰事頻繁，婦好也經常帶兵出征。甲骨記載，婦好曾作為武丁出征的先導，從「龐」這個部族徵集兵員：「甲申卜，殻，貞乎婦好先登人于龐。」（《合集》七二八三）其中最著名的，也是徵召人數最多、規模最大的一次，一共集結了一萬三千人：「辛巳卜，貞：登婦好三千，登旅萬，乎伐（羌）。」在甲骨文中，動員和編組軍隊稱為「登」，也就是說，婦好集結三千人，其餘一萬人（應當）由武丁王集結。

因甲骨殘碎，敵人不詳，曾有學者猜測，「乎伐」後面應當是「羌」字。在另一片甲骨上，婦好確實參與過對羌人的戰爭：「貞戉不其獲羌。貞呼婦好執。」（《合集》一七六）大意是說，一位名叫「戉」的將領在捕獵羌人，武丁命令婦好也去「獲羌」。

婦好還討伐過土方和巴方，這兩個方國皆在殷都西部，今山西和陝西兩省境內。此外，她也曾經征討尸（夷）方，也即東夷，今山東省境內。

武丁還有一位夫人，名叫婦妌，年齡應當比婦好小。和婦好一樣，婦妌也經常主持祭祀，也曾帶兵出征。此外，她還有一項卜辭記載中婦好很少參與的工作，就是管理商王的農莊——卜辭裡有多次提及婦妌監督收穫穀物，祈禱豐年。

婦好最後死於疾病。在她病重期間，武丁曾頻繁地向各位祖先獻祭，祈禱他們保佑婦好健康。而在婦好病重時，婦妌剛好懷孕了，於是，武丁占卜婦好病情和婦妌孕產的內容出現在了同一片龜甲上。

龜甲左右兩邊占問的是同一件事，但分肯定和否定兩種結果。右側是武丁希望出現的結果，「婦好不延有疾」（病情不會加重），以及「婦妌有子」；左側是不希望出現的結果，「婦好其延有疾」，以及「母（毋）其有子」（婦妌不會生兒子）。

有卜辭顯示，婦妌被後世商王尊稱為「妣戊妌」。（《屯南》四○二三）這說明她出生日的天干是戊，也是著名的「后母戊鼎」和王陵區M260墓的主人。

書名：翦商：殷周之變與華夏新生

作者簡介：李碩，青年歷史學家，畢業於北京大學中文系（本科）和清華大學歷史系（碩士、博士），從事中國古代歷史與歷史地理研究。著有《南北戰爭三百年》《孔子大歷史》《樓船鐵馬劉寄奴：南北朝啟幕戰史》等，在《學術月刊》《歷史地理》《敦煌研究》等刊物發表學術論文多篇。

【本文獲「麥田出版」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