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呃Like佢呃FB】藝術家創軟件 抗衡Facebook大數據演算法監控
有煲開歐美劇的朋友，應該對英國單元科幻劇《Black Mirror》不感陌生，第2季第1集《Be Right Back》中的寡婦主角憶夫成狂，使用網絡通訊服務，跟已車禍離世的亡夫「對話」。箇中原理非關靈異，該服務以大數據（Big Data）技術搜集亡夫在社交網絡留下的「足跡」—包括所有文字、聲音留言紀錄，再整合成一個性情、人格、聲線及語氣都倒模式複製亡夫的人工智能，繼承其記憶，同女主角溝通。
以上橋段不是科幻，而是已成事實。雖然未勁到發展出人工智能，但一個網民的網絡行為模式和消費習性，都通過點擊、讚好帖子、留言和電子付款紀錄被社交網絡公司收納於大數據，成為演算法（Algorithms）輸入的參考變數，所謂個人「私隱」早就蕩然無存。社交網絡系統的演算法就掌握到的現有大數據資訊、「度身」統計得出最適合該網民瀏覽的內容和促銷廣告帖子，Facebook的專頁廣告和Youtube的「為您推薦」欄目都是實例。同樣地，政府機關和大企業亦可能利用大數據監測技術整理出網民的基本資料，從而控制網民優先看到的內容。除資訊過濾使人們視野受限外，甚至可能操縱引導網上輿論，影響人們的情緒、想法和價值取向。
Go Rando：全賴「兵不厭詐」擾敵法門
一直有說法指Facebook去年年初推出的「心情回應」— 「讚好」、「勁正」、「哈哈」、「嘩」、「慘慘」及「嬲嬲」，都是用來收集網民用戶對各種內容的喜好和興趣，再經大數據資料庫及演算法程式過慮出現在用戶news feed上的帖子。藝術家Benjamin Grosser有見及此，設計編寫出瀏覽器附加元件Go Rando來「杜絕」Facebook透過紀錄「心情回應」來摘取用戶個人數據的行徑。
箇中奧妙全在《孫子兵法》的一句「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Go Rando做法正是「擾敵」—每當安裝了的用戶「讚好」一個帖子時，Go Rando就會由六個「心情回應」隨機地抽出一個使用。久而久之，用戶的心情分佈變得平均，各種回應次數都差不多，藉以「迷惑」Facebook的演算法程式；即使用戶想主動以某心情回應也無問題，因為長期累積的隨機心情回應足以產生統計學層面上的「噪音」（noise），令演算法難以捉摸，察覺不到用戶主要心情為何。
保存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的界線
Grosser接受Creators訪問，指越來越多人發現Facebook數據在網站內外都被廣泛使用：在社交平台，用戶行為紀錄在案，產生因目標對象而異的news feed內容，從而管制用戶情緒反應；平台以外，政府機關收集民眾網上行為數據，監控輿論和資訊流通。在今時今日網絡上假新聞（fake news）數量壓倒性多過真新聞、內容農場（content farm）越開越多的當下衰世，資訊科技進步沒有帶來自由，反而助長了人們對資訊盲目信從、懶於論證、不求甚解情緒化反應風氣、以及無處不在的監控操施，看來Grosser的擔憂不無道理。
Grosser進一步表達他對「情緒監測」（emotional surveillance）這種帶陰謀論色彩說法的深信：「他們把美國人民以32種人格分類來，了解他們的『需要和恐怖』，再針對這些結果來製造不同訊息，迎合不同群體。」而Go Rando就是應對這種全球性監測的武器，「我希望Go Rando不止破壞監測，還能鼓勵人們抱持個人數據何去何從、對誰人有利、了解其價值何在的審慎心態。」
正因社交網絡的動態總是經過演算法過濾，左右着以網絡為主要新聞渠道的現代人對現實社會世情的理解，深深影響我們的世界觀，Go Rando緩和演算法的力量，有助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保持區隔距離。「要謹記Facebook和Google之類的網站不是中性的通訊及檔案紀錄促進者」Grosser說，他指社交網絡在建立「同溫層」，這種容不下另類或相反意見的「一言堂」空間令不同群體看待世界的方式變得更狹隘，又以例子說明：「如果我總是覺得反特朗普的帖文『勁正』，又經常對支持特朗普的帖文表示『嬲嬲』，Facebook就會了解我渴望一個沒有特朗普的世界，提供這個世界的表象，來滿足我日常主要感情所需。」
Grosser認為Facebook演算法的設計本意會令網民參與其中（engaged）而非被告之（informed），大家把民主機制要求的資訊流通及透明度付託於Facebook是一大錯誤。這也許能夠解釋為何特朗普會當選、為何一眾自由派及民主黨支持者會對此結果大跌眼鏡，正是因為這些人士過度在社交網絡「圍爐取暖」、誤判民情所致：「Go Rando是存在於Facebook的一種對抗的方式，抗衡旨在提供我們渴求的世界、卻不提供我們擁有的世界的演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