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藝】紋身×繩縛・挑戰社會禁忌的身體美學
紋身和繩縛乍看之下毫無關係,但回到江戶日本,那是夜生活豐富、充斥著世俗氣息的年代,各種挑戰社會禁忌的身體美學蓬勃發展,就如浮世繪、紋身、繩縛的「另類文化藝術」。
從拘捕犯人到舞台美學
日式繩縛(日文是「縛り(shibari)」)起源於江戶時代武士對付犯人的捕繩術(ほじょうじゅつ)。武士用複離的繩捕技巧使對方不能逃脫,後期它甚至進化成行刑手段。這種的刑罸可說是一點也不綺麗。
那繩縛怎樣和藝術扯上關係呢?答案是歌舞伎。歌舞伎雖有「日本傳統戲劇」之名,本質卻是強調迎合大眾口味的娛樂,當中有名為「責め場」的情節種類,劇中角色會遭到拷問、虐待。古代歌舞伎演員便參考了捕繩術的技巧,並加入美學改良,讓繩縛適合舞台演出。
就像現實中被捕繩術綑綁著的犯人,演員會被加粗的繩索綁著身體,一來突出角色受虐時的無助感,二來滿足觀眾的欲望,觀賞角色因命運捉弄而受盡折磨的淒美。現代繩縛藝術身兼舞台表演和Sadism & Masochism(簡稱SM,施虐與受虐)實踐媒介兩種特性,便是由此而起。
歌舞伎、浮世繪和紋身的狂歡
深深影響現代日式繩縛美學的還有浮世繪,相信各位讀者都不會對浮世繪感到陌生,之前《第二身》曾做過日式刺青主題,研究浮世繪對日系刺青的影響。
浮世繪講述江戶時代,日本大眾的生活百態,題材包羅萬有,當然少不了以性愛為題材的元素。性愛主題的浮世繪名為「春畫」,而極具性張力的「責め場」又是「春畫」的重要靈感來源,而浮世繪同樣是日系紋身的重要參考。
江戶浮世繪大師歌川國芳筆下描繪大量常為扮演角色而穿上假紋身的歌舞伎演員,然後又反過來激發真實世界中的紋身。
說到這裡,大家應該會對繩縛和紋身的關係有點頭緒了。就這樣,紋身、浮世繪和繩縛於江戶時互為依存,迎來了繁榮局面。
「日本綁縛之父」、著名畫家伊藤晴雨便是將三者結合的最佳例證。他觀賞歌舞伎劇目《鷓山姫捨松》,看到風雪之下女主角被拷問虐待的一幕,折磨凌辱中卻有淒美情慾隱隱流動,深深受到觸動。
為了將繩縛藝術發揚光大,他參考「春畫」的同時,會親自尋找模特兒並把她們綑綁懸掛起來,並將場景畫下來。又因上述「春畫」和紋身的關係的緣故,伊藤晴雨的筆下不乏身具紋身的女性。
三種藝術元素互為依存的蓬勃景象在明治維新的禁令一下子煙消雲散。來到現代,三者已分道揚鑣,歌舞伎成為沒落中的古典藝術,紋身在時尚潮流與黑社會犯罪兩個場景中遊走,繩縛則變成地下情慾的技藝。幸運的是,隨著社會風氣開放,不少人都樂於以紋身擁抱繩縛題材,用肌膚表現另一種藝術美態,巧妙展出雙重身體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