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節・紮鐵人語】良心三判爆剝削招 拒賤價落標保工人血汗錢
近十年大型基建令建築業界盡享黃金歲月，工程接個不停、工人薪酬逐年攀升，當中以紮鐵工人升幅最高，現時大工價（註冊熟練技工）高達$2520。惟十大基建已達尾聲，工程大減，工人開工不足，紮鐵大工只獲中工價錢，在紮鐵業打滾六年的阿業表示，日薪$2520只是表面風光，實際上可取足全數的不足100人。行業不景氣，地盤蛇頭趁機出招剝削工人薪金，部分工人為爭取工作機會，不惜在麻雀枱上「回水」巴結判頭、蛇頭。真正落袋的血汗錢可能僅有千多元。不忍工人的血汗錢被剝削，阿業決定投身三判行列，誓要以良心價格落標，拒賤價競投，他要確保，付出汗水和勞力的工人，要有合理的回報。
建築業界一係飽死，一係餓死，而家就餓死啦！
十大基建落成 建造業由盛轉衰
「建築業界一係飽死，一係餓死，𠵱家就餓死啦！」在紮鐵業工作六年的阿業，見證行業由盛轉衰。他指政府過去積極推動十大基建、大力宣揚建造業前景，吸引不少年輕人入行。過去五六年，大型基建進行得如火如荼，趕工高峰期各個地盤都要人，出道數年的年輕工人薪金已相當可觀，而且不愁無工開。承辦商及判頭若不準時出糧，紮鐵工人會拉隊走人。「我主要為錢，為屋企，其他乜都假！」阿業表示。
基建銳減 工人回流私樓地盤 就業飽和
近年各大基建相繼落成，阿業坦言工作量大減，「政府無再Plan後嗰十年，係咪要工人再等下一個十年？」工程銳減，原本興建基建的工人回流至私樓地盤。但一個私樓地盤，難以養活大批紮鐵工人。阿業解釋，興建一幢私樓只需15至20個紮鐵工，需時四日便可完成一層樓的紮鐵工作，加上倒石屎則需一星期。一年未夠一幢40層高的私樓便可峻工。僧多粥少的情況下，老闆不怕無人用，「個市淡，大家角色調轉咗，老闆而家係強勢。」
開工不足工人不惜頂爛市 地盤主管、蛇頭更易榨取血汗錢
開工不足，紮鐵工人生計甚憂，尤其是早年趁旺季賺取一筆可觀收入而買樓的工人，供樓養家重擔更加沉重。部分紮鐵工人為保飯碗不惜「頂爛市」，大工收中工價錢，以爭取工作機會。地盤主管、判頭及蛇頭更容易上下其手，榨取工人的血汗錢。阿業直指行內有三種常見方法，蠶食工人薪金。
招數一：高價請人臨時壓價，出糧前搵人頂替
淡季時蛇頭開價每日＄2000元聘請紮鐵工人。惟出糧時，工人卻發覺每日薪金只得1500至1800元不等，與承諾薪金有距離。當紮鐵工向相關人士查詢薪金時，對方只推說老闆只肯付千多元日薪。更無良的老闆會在出糧前夕，「放風」另聘20至30名紮鐵工，如上一批工人不願接受千多元日薪，隨即找人取而代之。阿業指，這種方法「計到盡」，一來可測試工人底線，從而節省工人薪金；二來有替工即時上班，不怕工程延誤。
招數二：「行規」蛇頭費、請食海鮮回水
阿業指，一般工頭協助公司招聘工人時向工人開價1800元一日，但明示或暗示工人需每日「回水」300元作報酬。由於「回水」方式一般是現金交收，難以搜集證據。另有一些「回水」方式比較巧妙，例如每逢出糧日，工頭就帶同工人打麻雀或食海鮮，「唔貴唔食，一餐飯六、七千蚊」，最終是工人埋單。阿業指，紮鐵工人為養家維生，不少都向「行規」妥協，新人入行需依賴工頭介紹工作，更加難以拒絕，「始終埋堆都係多工作啲」。
招數三：騙徒收取「留位費」
地盤工多數要靠相熟工頭、蛇頭或朋友介紹至不同地盤工作，旺季不愁無工開，淡季卻要依靠人脈，地盤工人常言「識人好過識字」，但工人間有害群之馬於行業不景氣之際，動了歪念，設求職騙局向工人埋手搵著數，騙取工人的血汁錢。阿業指，騙徒通常會吹噓自己人脈廣，與多個地盤工頭關係良好，能夠為工人找到工作機會。不過騙徒卻要先收取「留位費」，以便安排工人工作，但結果收取巨款後便去如黃鶴。阿業表示，受害人由十幾人至一百人不等，損失金額高達百萬元。
大家都係曬8個鐘企出嚟，你食人血汗錢，有無必要？
工人付出勞力理應收取合理報酬
阿業慨嘆入行六年，見過的剝削賤招不一而足，最不滿就是工頭、蛇頭窺準機會，蠶食工人血汗錢。「大家都係曬8個鐘企出嚟，你食人血汗錢，有無必要？」他認為做紮鐵工人，工作量大又日曬雨淋，最重要是取回應有的回報。所以他每次「接job」定必問清價錢，價錢不合或出糧不足，寧願推卻不做。
拒接受「侮辱價」 轉行做空運工人三個月
阿業太有原則，又不肯向「行規」妥協，過去也失去不少工作機會。這兩年淡季，他不是每個月有工開，有時價錢未達合理水準，寧願推卻不做。以上年暑假為例，地盤工作淡靜，即使是炎熱的夏天都只有1600至1800元人工，與心中底價2200元相距甚遠。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侮辱價」，並笑言「咁唔好啦，留返個機會俾其他人啦」。其後他有三個月轉行做空運工人，「搬吓貨，仲有冷氣歎」，他認為至少勞力付出與薪金成正比。
重返紮鐵業欲做良心三判 給予工人合理報酬
不過，在機緣巧合下，阿業重返紮鐵業，將來更會嘗試做三判（三沙），他坦言每個判頭都有不同底線及理念。他指，建築業的判頭為搶合約不擇手段，「好多人乜都搶返嚟，好低價都搶返嚟做」，結果判頭為求有利可圖，唯有在工人薪金中開刀，令工人慘成最終輸家，「咁樣無意義，只是惡性循環」。阿業現時的理念是要給手下的工人合理的報酬，「如果俾唔到溫飽佢地，談咩將來？」
他現時的理念是先計算工程總價是多少，再評估每個工人薪金是否合理，才會去投標。但抱著這個原則，又是否能夠與其他判頭競爭？阿業坦言結果不是最重要，「如果你本住蝕錢去接，咁不如唔好做啦！」他指手下工人已合作多年，都是好兄弟。他嘗試轉做「三沙」，接到工程都會預兄弟一份，「可能我唔需要賺好多，就算打個平手都無所謂」，但最希望手下一班兄弟無須再被人壓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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