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猶豫

從醫至今多年，我從未見過公立醫院會有如今日戰場般的局面。
Omicron傳播力迅速驚人，猛烈的攻勢，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攻擊的矛頭正對著我們社會最弱的一群，沒有接種疫苗的長者，致令我們在第五波疫情時，感染個案數目以海嘯式出現，死亡數字更是前幾波未及。
撰文︰醫院管理局質素及安全總監鍾健禮醫生

這陣子，有不少前線戰友 WhatsApp我，告知在前線「打仗」的苦況。小小的急症室，堆滿大量病患長者在等候，走廊、大堂，是平地的都放滿了病人，同事們也顧不得那來負壓、通風、病床距離，穿起保護衣便廢寢忘餐地照顧病人，只希望救得一個得一個。

在人手捉襟見肘的情況下，照顧難免有所不足，有家屬「奢望」地為長者找一個可以「換片」的地方，替摯親換掉那已用了兩天的紙尿片，同事們看見長者身體狀況慢慢變差，心裡暗暗難過，卻只能強忍著淚水堅持繼續工作。作為急症科出身的我，每一個訊息就像針拮進內心，錐心之痛，與每位前線同事身同感受。

內地專家組組長梁萬年告訴我們，公立醫院已進入戰事模式，「打仗」有不同的階段，有遭遇戰、追擊戰和殲滅戰，而我們現正身處「遭遇戰」，即突然被敵人侵略，來不及部署就發生戰爭。「狹路相逢勇者勝」，兩軍交戰的生死時刻，有決心的一方往往會獲勝，在最危難的關頭，大家要有勇氣迎難而上。

與病毒競賽，就是與時間競賽，迅速的行動是關鍵所在，過多的猶豫，只會讓病毒有更多時間去變換玩法，牽著我們的鼻子走，要做的目標最終達不到。救人如同救火，每個決定都是爭分奪秒，假若再考慮仔細一點，再開多幾個會議商量，真不知道又有多少個長者病人「等唔到」。

為了盡快紓緩急症室的壓力，多間公立醫院現正馬不停蹄地改建病房，接收更多新冠病人，好讓長者得到適切的治療。由起初為疫情而準備的1900 張（一線及二線）病床不敷應用，醫管局迄今已經收治多達9000名新冠患者。醫護人員都放下自己專科的工作，不論是外科、骨科、婦科……，都去救治新冠病患長者。

在分層分治的策略下，醫管局將部分醫院轉為專門收治新冠病人的定點醫院，其中一間為伊利沙伯醫院。根據內地專家的建議，當我們提出把伊利沙伯醫院轉為定點醫院時，很多人認為是天方夜譚！要知道伊利沙伯醫院是全港最大的醫院，服務量大而複雜，轉化伊利沙伯醫院的困難不言而喻。

但當想到無數危病中的長者在等候床位，大家於是下定決心，破釜沉舟，在各大醫院聯網配合和各方友好隊伍支援下，結果我們用了三天時間把伊利沙伯醫院轉化為定點醫院。特別要感謝消防處、聖約翰救傷隊和醫療輔助隊，沒有您們的幫助，這項任務一定辦不成！

忙碌中，想起劉德華在80 年代演出電影《傲氣雄鷹》的金句，「有信心未必一定會贏，沒有信心就一定會輸！」之前寫過黎明前的黑暗，只是沒料到 Omicron 可以如此黑暗，望黎明早日到來！